事情經過了一個禮拜,他們還是沒找到什麼兇手的線索,夜間巡邏幾乎變成了夜間散步。

「哈啊-好睏。」連續一個禮拜熬夜,里斯也有點吃不消了,巴克則是決定今天休假一天。

「…今天你還是先回去吧?」阿修羅看著里斯的黑眼圈這麼勸。

「怎麼可能丟你一個人啊!沒關係,反正快天亮了。」里斯擠出微笑要他不用擔心,另外他也注意到阿修羅一個禮拜跟著自己巡邏,但身體好像沒什麼影響,也沒什麼倦容,讓他忍不住起了好勝心。

確實阿修羅是從外面進來的人,但論體格還是自己健壯一點,實力應該差不多才對!

心中默默決定,等事件過後要增加自己訓練。

 

第一道曙光照射到街道上,讓里斯注意到天亮了,今天的巡邏算是結束,里斯伸展了一下身體,便拉著阿修羅準備去吃早餐。

「唉呀,里斯。在巡邏嗎?」一個水果攤的大媽正好在清洗水果,看到里斯開心的打了招呼,里斯連忙以身高的優勢擋住身後的阿修羅打聲招呼。

「喔,對呀。」里斯原本想打完招呼就走,但熱情的大媽感謝他之前幫忙趕跑無賴官員,塞了一堆水果給他,讓他實在不好脫身,只得請身後的阿修羅幫忙拿一些。

「啊!媽!底下小心!」突然從頭上傳來的女性尖叫聲,讓里斯想都不想的轉身護住阿修羅。

從頭上掉下來的水桶砸到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里斯很不幸地接受了水桶的洗禮,底下的大媽立刻憤怒地罵著樓上的女兒。

「不是叫妳不要把水桶放在窗台上了嘛!妳要我講幾遍!一定要出人命才聽嗎?」母女倆吵的不可開交,最後大媽很生氣的上樓去找女兒算帳了,走之前還好好對著他們倆道歉。

里斯這才鬆開阿修羅緊張的問:「你沒事吧?」

看著里斯全身都濕透了還在擔心他,阿修羅像是愣住了,好半晌才開口:「…你不用這樣的。」

他能自己閃開,里斯也就不會被波及。

「啊哈哈…反射動作。」里斯有些困窘的退開幾步,開始擠乾身上的水。

他習慣了。阿修羅看著里斯的動作這麼想。

習慣保護其他人。

但這樣被保護…是第一次。

他沒有預料到里斯會衝過來,所以被抱緊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很危險。

如果里斯是他的敵人…那現在他就已經死了吧?

 

「剩下回家再處理吧!走吧?」里斯伸手接過他懷裡的水果,露出不在意的微笑。

啊啊、光是會這樣想的自己都覺得可笑。阿修羅看著他的微笑,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就對他全盤托出了。

「怎麼了?很累嗎?」里斯走到發楞的阿修羅身旁,有些擔心的看向他。

「…不、沒什麼。」阿修羅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拉起圍巾遮起自己的臉。

自己是瘋了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找到情報就得離開,不能再拖了。

…在變得不像自己以前。

 

 

那之後又過了一個禮拜,又有人被襲擊。這次死了十二個人,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平時不會巡邏到的地點。

三戶人家住在這裡,全數罹難,所有的房屋被怪力掀起,真的越來越像是怪物會做的事情。

這三家人平時為人和善,也沒有跟任何人結仇,無故被攻擊真的很匪夷所思。

鎮長怕的大門緊鎖,連平時囂張的官兵跟他兒子都不敢跑到街上來,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這樣恐怕得擴大巡邏的範圍…」艾倫面有難色的看著的徒上被襲擊的地方。

「人數不夠啊…」巴克也覺得頭很大,里斯沉默著思考可能跟阿修羅分開巡邏會比較有效益。

「我會再徵人的,你們也多注意安全。這感覺是個瘋子…」艾倫早上才協助處理的遺體,臉色不怎麼好看。

「你也多小心,搞不好有什麼陰謀。」巴克忍不住疑神疑鬼的勸告,現在找兇手的事情陷入僵局,路上都人心惶惶,難保不會有人這時候鬼迷心竅背後捅一刀。

艾倫點點頭表示理解,也囑咐他們多注意安全。

 

 

這天晚上,里斯決定跟阿修羅分開行動,還特別囑咐他如果遇上兇手沒有把握就先逃走,阿修羅盯著他良久,感覺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帶著那雙心事重重的眼神離開了。

「唔…回去再問他好了。」里斯也沒有多想,決定先專注在自己的任務上。

 

他巡邏完自己的地區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在集合處等著巴克來,但是等了一個多小時他都沒等到人,里斯覺得有些不對勁,馬上繞路跑去巴克巡邏的那條街上,結果他才剛踏上街道,就看到半毀的建築物讓他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他連忙跑到能夠感覺到氣息的地方。

前面傳來吵雜的聲音,沿路上所有人都尖叫著跑開,建築物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破壞一樣裂開,老舊的房屋全都倒塌,里斯努力得避開了逃命的人群,總算在街道角落看到被碎石壓著腳無法動彈的巴克。

「巴克!」里斯立刻衝向他,巴克異常緊張得阻止他。

「不要過來!這裡有怪物!」

 

怪物?

里斯也沒空細想,一心只想快點趕到巴克身邊,突然出現得微弱氣息伴隨一道衝擊讓里斯下意識做出了防禦的動作,但他卻還是被那股異常的力量甩了出去,撞上了磚瓦的房屋。

「里斯!」巴克緊張的大吼。

里斯連忙努力撐起身體,看向感覺到氣息的方向。

說是怪物還真有點好笑,因為在瓦礫堆中站立得不過是個全身是血的少女罷了。

有那麼一瞬間里斯覺得少女的樣貌好像有點眼熟,但一時半刻有些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她。

少女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然後她帶著微笑朝里斯的方向看了過來。

里斯瞬間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出於本能他立刻跳開了原本的位置。

不知道什麼力量摧毀了他身後的磚瓦屋,四散的碎石證明他的直覺沒有錯,但這對戰鬥沒有太大的幫助。

 

「里斯!不要管我了!快點逃!那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東西!」巴克緊張得叫喊卻吸引了那個怪物得注意,少女轉過頭看向巴克時,里斯立刻拔出了劍衝向她。

迎面而來的衝擊帶著強勁的風,里斯硬是避開了第一波攻擊然後用力朝前揮劍,他感覺到自己的劍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下,里斯咬牙撐著從劍身傳來的阻力。

 

有東西。那個怪物在操控著什麼東西。

雖然能夠判斷出有東西,但因為夜晚的燈光不足的關係看得不是很清楚,里斯只能藉由攻擊引起的風勢來判斷閃避的方向,而且怪物能夠操控的數量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多,里斯連忙閃進碎裂的牆壁做為掩護,一邊兜著圈子找機會靠近那個怪物。

雖然能夠感覺到怪物的氣息,但因為那纏人的攻擊讓他一直無法找空隙靠近她。

 

「里斯!先離開這裡!想好對策再說!」巴克看到里斯陷入苦戰連忙勸他快點離開,里斯仍然沒有回應,巴克心急如焚的大吼。

「想想你父親說的話!不要白白丟了自己性命!里斯!」

里斯聞言猶豫了幾秒鐘,默默的退開了幾步遠離少女的攻擊範圍。

如果現在自己逃了,毫無疑問巴克就會死,如果找到槍枝或許有辦法在遠距離給那個怪物致命一擊,但巴克撐的到那時候嗎?但如果現在自己把她引開的話,巴克或許可以得救,但其他地方的人就不一定。

 

里斯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專注看著眼前的敵人,緩緩的往後退開,少女也跟著他一同移動。

在他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突然有個東西抓住了自己腳,里斯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被拉到在地,他連忙想揮劍砍掉束縛自己的東西,卻有一股更強的衝擊將自己的劍打飛,讓他瞬間變成了手無寸鐵的狀態。

少女一步步朝他走來,里斯連忙想要掙脫腳上的束縛,但那纏人的力道卻越來越大力。

因為戰鬥的時間拖得太長,天邊開始出現亮光,在晨曦的照耀下,他總算想起這名少女曾是自己以前的鄰居,名字已經不記得了,但他還記得前幾年她因為優異的成績被學校送到首都去了才對,怎麼現在會在這裡?

現在也不太適合思考這種問題,束縛他的力道從腳踝漸漸往上纏住了他的腰,讓他徹底動彈不得,少女空洞的眼神看著他伸出了手,里斯感覺到無數的殺氣朝自己衝來,他聽見巴克絕望的呼喚卻無法回應。

 

『保護村子,保護同伴。』

與父親臨終的約定,怕是守不住了…

 

正當他這麼想時,周圍突然吹起了強烈的風。

不是那個怪物帶著殺意的攻擊,而是灼熱的烈風。

伴隨著衝擊,飛濺的鮮血遮掩了他的視線,他唯一能在這混亂辨識得是那個藍的像天空一般的圍巾。

「不要動。」即使是現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阿修羅的聲音還是沒有任何起伏。

當狂風過去,里斯這才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連忙站起身。

「阿修羅?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傷!」里斯震驚到一半才看到他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正想走過來卻被阿修羅一把推開,讓里斯以狼狽的姿勢閃過了攻擊,他摔落在瓦礫堆上吃痛的好一陣子說不出來話。

 

「閃遠點!」阿修羅罕見的以緊張的聲音說道,順手撿起了里斯剛剛被打飛的劍,對準眼前的敵人。

少女有些疑惑得歪著頭,顯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看著新出現的獵物再次笑著伸出手。

看樣子現在不是添亂的時候,里斯連忙站起身退到一邊,專注的看著阿修羅的動作,一邊跟著他移動。

當那股強大的壓迫感朝著他們的方向衝來,他看見阿修羅將手上的劍朝前猛力一揮,兩股力量的衝擊造成眼前塵土飛揚,這次在陽光照射之下,里斯藉著折射看見那名少女操控的透明爪子,會隨著她的意志產生變化。

風勢以阿修羅為中心狂亂的吹拂,兩股不同的能量發出了可怕的聲響,將周圍的碎石全部吹飛,里斯連忙避開了他們戰鬥的範圍,將已經昏迷的巴克拉離戰場。

 

在塵土飛楊的狀態下,空中傳來好幾個碎裂的聲音,他聽到少女痛苦得大叫。

「不要…不要!不想再…傷害…任何人…」少女突然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開始崩潰得喊了起來,像是突然恢復了神智一般。

里斯疑惑的看向少女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偏偏這時候艾倫帶著其他人一起來營救他們,里斯連忙對著他們大吼不要過來。

 

「里斯!你們沒事吧?」守備隊的成員之一湯姆緊張的對著他們發問,卻引起了那名少女的注意。

少女發楞的看著湯姆流下了眼淚,湯姆這才看清她的模樣。

「…貝蒂?為什麼妳…」湯姆不敢置信的看著滿身是血的青梅竹馬震驚的不能言語。

「對、不起…啊啊啊啊…頭好痛,殺了我!殺了我…」隨著少女不穩定的情緒,不知名的力量又開始摧毀四周的建築物。

「不要過去!」里斯阻止想跑過去的湯姆聲嘶力竭地大吼。

「貝蒂!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老爹連忙攔下有些失控的少年,把他拉離崩塌的建築物。

「…這個力量妳是從哪裡得到的?」在一片混亂中,只有阿修羅依舊冷靜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廣場,所有人因為這個問句摸不著頭緒。

 

「尹貝…羅…有個瀑布…啊啊啊啊啊啊啊…頭好痛、好痛……」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少女看著阿修羅如此哀求,她壓著自己的頭像是在求救。

里斯雖然無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有看漏阿修羅在聽到那句話時一閃而逝的複雜表情。

「阿修羅!等一下!」里斯連忙起身想要阻止他,但少女再次發動了攻擊,里斯被逼得退開了幾步。

阿修羅沒有任何的猶豫,像是要凍結空氣般的冰冷殺氣壟罩整個空間,輕盈的身軀巧妙得避開了所有的攻擊,確實的將劍送進了那名少女的心臟。

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少女得衣襟,她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謝、謝…」少女終於停止了哭泣,鮮血不斷從她的唇側滴下,失去力氣的身體就這樣倒在瓦礫堆上,湯姆總算掙脫了束縛衝到她的身邊。

「我…一直想著…能再見你…一面…」貝蒂說完最後一句話就這麼閉上了眼睛,湯姆用力的把她抱緊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里斯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差點喪命的恐懼感以及對未知力量的無能為力。

曾經一起生活的同伴,現在躺在地上變成了屍體。

這一切的一切都超過了他能夠理解的範圍。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發楞著看著眼前的慘狀,詢問著現場唯一能夠回答他的人。

「…汙染者。」阿修羅頭也沒回得這麼回答,他壓著腰側的傷口勉強回答。

剛剛在戰鬥中將一部分的能力用在止血,果然對身體的負擔有點大,但現在可不能失去意識,汙染者在這裡的事情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汙染者?」里斯疑惑的重複卻還是無法理解這超脫現實的字眼,但阿修羅沒再回答他的問題,他腳下不穩的移動了幾步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里斯跟老爹立刻緊張的跑到他身邊檢查傷勢,腰側的大傷口開始緩緩流出鮮血,一下子就染紅了衣服。

「里斯,你先帶他去找巴伯!」老爹一看情況不妙,立刻表示這邊交給他,先救人要緊。

里斯點點頭扯下阿修羅的圍巾時,突然發現他脖子上的黑色羽毛印記又現形了,雖然不清楚是什麼意思,但平時阿修羅就會以圍巾來藏著了,曝光可能不太好,所以里斯先用圍巾在他的腰側做個簡單包紮,然後將他抱起來用手巧妙得擋住印記。

 

巴伯的診所在剛剛的攻擊下也受到了波及,所幸巴伯只受了輕傷,里斯連忙對他說明阿修羅的狀況,巴伯連忙帶著他們回診所,里斯將阿修羅放到病床上,把他的衣服拉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巴伯連忙拿出緊急用的醫療箱出來幫忙止血。

「…傷口太深了,必須盡快縫合。」巴伯壓著傷口,要里斯幫忙找出蠟燭照明,並且把消毒用食鹽水拿出來。

「在哪裡?」里斯荒得六神無主,像個無頭蒼蠅般在診所櫃子翻箱倒櫃。

「冷靜點,在左邊第三個抽屜。」巴伯也急得滿頭大汗,只能故作鎮定的下指示。

消毒傷口的痛覺讓阿修羅輕哼一聲微微睜開了眼,但意識還是很朦朧,里斯試著跟他說話但他聽不清楚的樣子,里斯緊張的握緊他的手,正在處理傷口的巴伯突然罵了粗話。

「劑量不夠!麻煩大了!」巴伯皺起眉將剩餘的麻醉劑先倒入注射筒,連忙要里斯先去找人借烈酒,里斯愣了幾秒鐘,最後用力搖搖頭衝出去,跑到老爹店裡拿了烈酒在緊急得跑回來。

 

「先餵一些,然後壓好他。」巴伯消毒著針線,看到里斯跑回來連忙這麼囑咐。

里斯連忙輕扶起阿修羅餵了一口烈酒,不知道是因為沒心理準備還是根本沒喝過,阿修羅被嗆得連連咳嗽,里斯顧不得自己也不太習慣酒味直接喝了一口含在口中,輕抬他的下顎接吻住他的唇將那灼熱的液體餵了下去,阿修羅先是驚嚇得抓緊自己的手臂,里斯將他壓回病床上,巴伯嚴肅的在燭火下確認傷口,開始進行縫合。

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剛剛烈酒熱度,阿修羅臉又紅又燙,額側不斷流下的汗滴在床側,但他卻無法替他抹去,因為阿修羅掙扎的力道還在,他只能盡全力壓好的身子免得影響縫合的工作。

從心中湧上的感覺他不太能形容,像是心疼又像是心痛,像是憐憫又像是自責,他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貼上,祈求著這段難熬的時間能夠快點過去。

 

 

 

艾倫處理了後續得事情,鎮上亂成一團,艾倫還在頭痛要怎麼公告這件事情。

巴克的腳骨折了.在大醫院接受治療,湯姆將自己的青梅竹馬好好安葬了,雖然還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但唯一可以詢問的人還在休養,巴伯關了店舖不准任何人過來打擾。

「湯姆…你還是過來了啊?」里斯正在幫忙餵馬的時候看到了在正門徘徊的少年有些介意的開口。

「里斯先生…我…」湯姆說了幾句就哽咽的講不下去,里斯拍拍他的肩沒有表示什麼。

「我想弄清楚…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破懷城鎮得是她,殺了那麼多人…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不是她願意的。我們會弄懂的,只要等他醒來之後。」里斯沉重的回覆完,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里斯先生…好像都不怎麼害怕那個人呢。」湯姆有些迷網的看著天空低語,里斯沉默著沒回應,湯姆也只能自顧著自得繼續說下去。

「也擁有同樣的不知名力量,那時的殺氣,那時的身手,就連老爹當時也說過這個人很危險…」

「我決定救他。就如同他救了我們一樣。」里斯強硬的打斷對話,他感覺情況正在失控,這樣露了一手,阿修羅的處境肯定不太妙。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湯姆沉默了好一陣子後才緩緩道歉。

「……貝蒂,最後說了謝謝呢。如果是我,一定辦不到吧。」湯姆強忍悲傷這麼說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後勉強露出一抹複雜的微笑。

「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啊、等他醒來我會轉告的。」里斯本來也想回以微笑,結果他發現自己辦不到,只能朝遠去的湯姆背影揮揮手。

 

 

城鎮被毀得第三天,首都官員破天荒協同穿著紅色制服的幾個人來到城鎮調查,他們拿著奇怪的儀器一直在瓦礫堆中搜尋,最後好像確信了什麼,開始要鎮長把倖存者找來,他們要問話。

但是大部分的鎮民其實都沒看到攻擊城鎮的怪物是什麼,幾個存活的人還在加護病房,得知過程的人又少之又少,不過他們倒是很清楚是艾倫出手救了他們。

「殺掉那個少女的是誰?」穿著紅色制服的審判官詢問艾倫當時的狀況,艾倫雖然不太清楚他們的身分,但還是照實回答當時的狀況,里斯帶走的一個青年。

「那傢伙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嗎?我當時也沒仔細看,最有印象的是他藍色的圍巾跟他的眼睛吧...」

「眼睛?什麼顏色?」審判官突然皺起眉這麼逼問,嚇得艾倫差點說不下去。

「就像是月亮般的琥珀色眼睛吧…」審判官瞬間變了臉色,立刻要他帶路去醫院。

 

一群不速之客直接闖進醫院門口直言要找那個月色眼瞳的青年,里斯立刻握上了劍,艾倫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搖搖頭,里斯瞪著搞不清楚狀況的艾倫雖然著急也只能按兵不動。

「這邊沒有你們說的人。」巴伯冷著臉回覆,現在這情況真是糟糕到不行。

「鎮上的人說在你們這裡,你們不合作我們就硬搜了。」審判官的態度毫不讓步也激怒了里斯,里斯也毫不猶豫得拔劍出鞘對準他們。

 

「里斯!」艾倫震驚的看著他想要阻止,但審判官旁邊的官兵都同時拔劍發動攻擊,這麼多人就算是里斯應付起來也有些困難,馬上就有兩個人想跑去搜查其他地方,里斯臉色一變,踹開了擋路的官兵,本想先衝去二樓帶著阿修羅離開,站在中間的白色衣服的男子突然開口制止他們。

「有異常能量的反應,不在這裡,急速往西,這速度…」男子看著儀器皺起眉對上審問官的眼神。

「…果然是渡鴉嗎?去追,肯定沒走遠!」所有人都追了出去,審判官瞪著他們。

「你們連那傢伙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就這樣貿然出手幫助,肯定會讓你們後悔!」

「至少跟穿著紅通通的傢伙們比起來有禮貌多了!」里斯不無諷刺得這麼回嘴,審問官瞪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就忡忡離開了。

 

里斯連忙衝向二樓打開門, 房間空無一人,整整齊齊疊好的棉被跟自己借他的衣服就放在床上。

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朝他襲來,房間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沒有其他解釋,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床是冷的,表示他已經離開很久了。

 

他早就知道…那些人會追來,所以提前行動。

 

「…這孩子真是的…走了也不說一聲。」巴伯無奈的點起一根菸,看著悵然若失的里斯有些遲疑的問。

「那種傷勢…能逃得了嗎?」

里斯放在床側得手震了一下沒有回答,倒是艾倫有些生氣了。

「你知道那些審判官是哪裡的人嗎?居然敢跟他們起衝突?」

「所以你就這樣出賣人嗎?」里斯冷冷地看向艾倫,讓艾倫一時語塞,老爹連忙出來打圓場。

「我們都不清楚你藏了誰,你不覺得你應該先說清楚嗎?」

「沒什麼好說的。人都走了你們還想知道什麼?更何況我也不知道....」里斯冷至冰點的回應,讓所有人的楞了愣。

 

相識這麼久,自從里斯的父親去世以後,他們從未看過里斯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用這種態度跟他們說話。

「我只是偶然路過,偶然救了一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如果救人還得看身份,那我們跟那些貴族又有什麼不一樣?」里斯的一番話讓大家都沉默了,巴伯也只能無奈的解釋。

「待在這裡的時間他也什麼都沒做,那孩子應該是東方人,那雙眼睛我就知道會惹出麻煩,只是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

「…那些審判官是潘德莫尼派來的追兵。連伊斯托利亞的王族都得聽他們的命令。那個人絕對不是個普通人。我很抱歉,但是為了這個城鎮,我不可能得罪他們。」艾倫硬著頭皮解釋了自己的行為,里斯沒有回應也沒有看向艾倫就直接踏出診所。

「等等!你要去哪?你的傷可還沒好啊!」巴伯緊張的喊著,所有人也都跟著他出來試圖勸阻。

「還能去哪裡,他傷的那麼重,我得去找他。」里斯心神不寧的回覆,他思考著所有獲得的訊息,阿修羅的情況不太樂觀,他沒辦法在這種關頭視而不見。

如果他就這樣放著他走了,他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你瘋了嗎?你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啊!」艾倫心急如焚的看著彷彿失去冷靜的朋友勸告,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唉!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根本不知道他會逃去哪裡吧?」跟阿修羅相處比較長時間的巴伯煩躁的抓了抓頭這麼反問。

「尹貝羅達,瀑布下。」里斯不慌不忙的重覆當時聽到的話,阿修羅既然會問那股力量的所在地,那就表示那邊有他要找的東西。

 

艾倫這才想起確實貝蒂臨死前說過她的力量是在那裏得到的,那或許就能解開所有的謎團。

「…我知道了,得先把實際地點找出來,去拿地圖。」沉默了半晌,艾倫主動表示願意幫忙,里斯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懷疑。

「再怎麼說他都是拯救了城鎮的人,我也想知道貝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在不會威脅城鎮的前提下,稍微幫幫這個救命恩人也不為過吧?」艾倫既尷尬又無奈的解釋,里斯低下頭考慮這件事確實有艾倫的幫助比較有希望,便答應了他的協助。

 

 

 

 

審問官一行人追逐著儀器上標示的地點前進,他們騎著機械馬穿越森林直奔阿斯托利亞的國境,再過去就是薩加力平原,沒有任何的遮蔽物,照道理很快就能看到身影了,但他們所有人都想錯了。

「…就你們這些人?」阿修羅冰冷的聲音從森林中傳來,但審問官卻看不到他的身影,所有人拔劍準備應戰,穿著白袍得技官卻阻止了他們。

「等等!渡鴉,我知道你在找前朝遺跡,只要跟我們合作,就能帶你到你想去的地方。」男子胸有成竹的勸告。

「工程師也過來了嗎…很不巧我已經知道地點了。在此等你們的原因只有一個。」阿修羅從他們的背後現身,那雙如月色的眼瞳在樹蔭下閃耀著不祥的光芒,與狂亂的風勢一同出現的殺氣逼進他們。

「你們必須死在這裡。」

 

夾帶著風勢的凌厲攻擊,不是汙染者根本不可能擋下他的攻擊,風刃穿過每個人的身體,成了地上不會動的屍體。

鮮血不斷從手中滴落,雖然不打算弄髒衣服,但沒有武器的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許久沒感受到的血腥味居然讓他有些不適應,讓他忍不住露出自嘲似的微笑。

他從屍體上挑選著比較適合的武器並且搜刮他們的錢財,反正他們也用不到了。

他輕壓著腰側的傷口,處理的雖然妥當但無法長時間進行戰鬥,當時他從醫院外面觀察時,明明確認有七個人的氣息,這邊卻只有六個,所以他也只能在這邊等待。

 

沒過多久,一個騎著馬的男人來到集合地點,一眼就看到了全身浴血的目標。

「…渡鴉!」作為審問官的隊長大驚失色的看著他以及他腳下的同伴。

「你就是最後一個?」阿修羅朝前伸出手,勁風直接打飛審問官手上的劍,施壓在脖子上的風力讓眼前的人不斷痛苦的掙扎。

「…這是你將無關的人扯進這些事的回報。」

「你、以為!…你逃得…啊啊…嗎!」

「這不關你的事。」阿修羅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他操控著力量將最後的敵人剷除。

阿修羅撿起他掉落的配劍,他跨上唯一存活的馬匹,拉起了脖子上的圍巾。

 

"你就是阿修羅,不是嗎?"
"如果沒有地方去,可以留在這裡"

 

回想起手掌心的溫暖,他猶豫了幾秒。

忘了。就忘了吧。

他們是普通人,適合普通人的生活。

他這麼命令自己,拉起韁繩毫不猶豫的往薩加力平原前進。

將那個曾帶給他溫暖的地方拋之腦後。

 

 

 

 

「里斯…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很危險啊!」巴克在病床上得知里斯的計劃後一直不停的囉嗦,老爹一邊在地圖上標出幾個可能的地點一邊叫他不要吵。

畢竟尹貝羅達的範圍太廣了,地圖上也很少標示瀑布的地段,只能由高度自己判斷。

「我已經決定了。更何況我們都不能接受政府的解釋吧?」里斯堅定的看著巴克這麼回應,豪不動搖。

官方解釋是說有個恐怖份子帶著工程師的武器才造成傷亡,讓死者揹負莫須有的罪名,還以如此粗糙的手法處理。

 

「那也不能一個人去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可惡!為什麼我受傷的非是腳不可啊!」巴克擔心的哀嚎,本來他是想一起去的,但傷勢還沒好也只能乾瞪眼。

「…他不也是一個人,還帶著傷就走了嗎?」里斯垂下眼簾輕聲低語,讓巴克瞬間無話可說。

「那孩子…畢竟是從外面進來的,你對他一無所知,而且不論戰鬥還是警覺性都比你高多了。我還比較擔心你。」巴伯講到後來居然還露出異常嚴肅的神情看著他,讓里斯差點沒抓狂。

「現在就是要拆我台就是了!不管你們怎麼說我還是會去!」里斯賭氣似的將地圖放進背包裡,一旁的艾倫突然遞給他一張名片。

「流浪者?這是什麼…地點還在米利加迪亞?」里斯疑惑的閱讀著上面的字。

「這是我行商時救助的旅人給我的,他說他在那邊工作,是個有錢就能委託事情或買情報得地方。他說拿這張去找他可以免費幫忙一次。你如果沒有頭緒,可以先去那裡請求幫忙。」艾倫這麼解釋完,最後嚴肅的補上最後一句。

「如果這樣都找不到,那你還是放棄吧。」里斯握緊了手上的名片,擠出一抹微笑,但直到離開前,他都沒有答應。

 

坐在空蕩蕩的子彈列車内,里斯看著地圖上的四個地點嘆口氣,雖然他還是弄不懂為什麼貝蒂身為高材生卻被送去這種荒郊野外,以校外實習來說也太遠了 ,而且又為什麼會突然變成汙染者,跟阿修羅又有什麼關係?

他無法就這樣放下,在尋求答案的終點,或許就能再見到你了吧?

 

子彈列車停在薩加力平原的盡頭,一出月台最先入眼得是那片汪洋大海,迎面吹拂的海風帶著淡淡的鹹味,里斯愣了愣,從沒出過遠門得自己,這片景象當然是第一次看見。

如果不是阿修羅的話,或許這輩子自己都無緣見到這片海洋,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走下了階梯。

港口充滿著旅客,從那邊搭船就可以到達米利加迪亞,老爹的推測沒錯的話,那些地點應該會在尹貝羅達内地,在那之前可能得先找個熟悉尹貝羅達的嚮導。

里斯循著名片上得地址,找到了位於貧民窟旁的小酒館「流浪者」。

 

侍者上前招呼他,里斯將手上的名片交給侍者時,眼前的侍者瞪大了眼睛,把他帶去櫃檯找他們的小老闆。

「很遺憾,給你這張名片的人已經死了。我會代替他完成你的委託,我是這邊的當家,我叫傑多。」紫髮的少年沒有神情變化得這麼回答他,讓里斯還沒來得及表達遺憾就進入了主題。

「我想找一個人。可能會去這幾個地點。希望能介紹熟悉當地地形的人。」里斯拿出背包的地圖這麼說明,傑多露出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通常沒有人會去這幾個地方,先不說後兩個位於沙漠地帶,前兩個已經被工程師劃入禁止前往的地點…」

「就是這個!」里斯聽到熟悉的名詞突然很激動得打斷他。

「就是工程師,他應該就是去找工程師所在的地方,那附近有瀑布嗎?」里斯認真得詢問。

「詳細地形我不太清楚,但你確定要闖入工程師管轄的地區?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一不小心可能會死喔。」傑多挑起眉有些意外得確認。

工程師在這個時代對地上的干預已經變少了,但列入管轄地區的地方是不惜發動戰爭都會守住的地方,任何人想闖入都是格殺勿論。

 

「我有必須要找到的人,我確定他一定會過去。」里斯毫不退讓得這麼回應。

「普通人可不敢踏進工程師管轄的地區。…你在找誰?」傑多眉頭深鎖有些介意得反問,里斯思索了幾秒鐘後開始述說他的外貌。

「大概跟我差不多高,有著一頭棕色的頭髮,眼睛是很罕見的琥珀色眼瞳,應該是東方人…」傑多開始露出你這樣說我哪聽得懂的表情時,里斯突然想起了審問官對他的稱呼。

「有一群穿著紅色制服的人是叫他渡鴉。」

 

現場的氣氛一瞬間就僵硬了,傑多的眼神瞬間便得很可怕,聽到這名字的人都站起身來面色不善得看向里斯,傑多立刻嘖了一聲,抓著里斯往後門方向走,剩下要侍者處理。

「…菲利浦那傢伙死之前還給我接了麻煩的委託啊,你知道渡鴉是什麼人,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喊他的名諱?」傑多剛剛客氣、沉穩的氣質全跑不見影,沒好氣得這麼質問,里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如果我真的知道就好了。」他扯出一個自嘲似的微笑淡然道。

傑多看了他良久後才嘆了一口氣,要一旁的侍者把雙胞胎找來後,對著眼前心情沉重的里斯詢問。

「找到他以後你要做什麼?你既然不知道他的身分,為什麼還要找他?」

「…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回答我。」里斯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麼要去找他,就算問清楚了汙染者的事情,阿修羅也不可能回來的吧?所以才會走得這麼乾脆。但如果不先確認他的安危,他的心就靜不下來。

「尋仇嗎?」傑多沉下臉擔憂的低語,里斯搖搖頭,他才鬆口氣。

 

正好敲門聲響起,兩名青年一同進來,傑多簡單的介紹了他們。

「這是弗雷特里西跟伯恩哈德,正好他們也想接和工程師有關的委託,既然你知道渡鴉的話,就該知道他有特殊能力對吧?這樣的話,這兩個人能派上用場。」

「我耳朵有沒有聽錯,你剛剛說渡鴉…?」弗雷特里西以一種誇張的神情反問,獲得傑多白眼一枚,伯恩哈德皺起眉看起更嚴肅了。

「這位客人說他要去尹貝羅達工程師管轄地帶找渡鴉。這是他的委託。」傑多以事不關己的態度簡單解釋,弗雷特里西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里斯,好像他是準備去找死的白癡,里斯瞬間想要求換一個執行任務的人。

 

「…可以請你們詳細解釋,不要用眼神交流嗎?」里斯不滿的瞪著眼前的人。

「這要另外算情報費喔?還是說你的免費委託要換這一件?這樣我可以賺更多。如果你聽完收回委託我會更高興喔。」傑多面無表情的一整串流利的講下來完全沒咬到舌頭,里斯的回應更簡單,是直接拿出一疊鈔票壓在桌面上,在場三個人立刻愁眉苦臉。

「可以開始說了嗎?我趕時間。」里斯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這麼說,頗有花錢就是老大的風格。

「…簡單來說那傢伙是"武器",依照傳聞是由工程師培養出來專門抹殺異己的殺手。」傑多恢復了嚴肅的表情開始訴說現有的情報。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渡鴉開始跟工程師分開行動,甚至會將工程師管轄地整個破壞,有些人說是為了復仇,有些人說是他瘋了,但實際狀態我們不清楚,只能確定所有跟渡鴉接觸過的人,不管工程師還是官兵都死了。工程師花費很大的心力在尋找他的下落,有些人會為了那個懸賞金,到處追查知道渡鴉消息的人,而所有跟他扯上關係的人也會被審問官盯上,最後不知所終。」

里斯沉默了幾秒,總算可以理解外面那些人的反應,但很可惜的他認識的是阿修羅,不是渡鴉,這番話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那麼,能夠解釋一下特殊能力者是怎麼出現的嗎?」里斯慢條斯理的坐起身繼續提問。

「據我所知是跟工程師得研究有關係。即使是到現在,工程師也沒公開過他們的存在,情報太少了。只知道是某種力量的實驗品,實驗失敗的被稱為汙染者。」傑多簡單解釋。

「潘德莫尼的工程師…」里斯沉下臉,他對工程師不是很了解,但天上之都的潘德莫尼倒是惡名昭彰,以最強大的科技之國聞名,對地下的文化不屑一顧,更不用說提供援助。

如果貝蒂真的是被他們的實驗所害,甚至阿修羅也是…

 

「…我知道了。可以準備出發了嗎?」里斯忍無可忍的站起身,看似不想多留,傑多沒說什麼就帶著他們從後門出去了。

「如果你們倆沒回來,我就知道你們怎麼了。」傑多在他們臨走之際還說出極為不詳的話,弗雷特里西很煞爽的對著他比了中指表示抗議。

三人離開流浪者,當天就跟著前往尹貝羅達的商隊抵達目的地,因為時間也晚了就直接找當地的旅館投宿。

弗雷特里西是個很會炒熱氣氛的人,即使跟不認識的人也可以聊得很開心,伯恩哈德則是一直端正的坐著吃飯,偶爾會插個幾句話,他看著眼前的美味佳餚還是什麼也吃不下,為了明天的體力著想還是吃了幾口。因為怎樣都融入不了熱絡的氣氛,所以還是早早離席了。

 

不知道他的傷好點了沒有?

身上沒有錢的話,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地方讓他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他混亂的思緒也無法停止,只好起身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象發呆。

若是能確認你的安危就好了。

 

 

 

 

昨天的胡思亂想過然讓他晚起了,他撥著自己亂翹的頭髮走下樓,發現昨天比他晚睡的雙胞胎居然已經在了,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的雇主看樣子心煩意亂到睡不著吶!照這個樣子難道你和渡鴉其實是有深刻的關係?」弗雷特里西咬著麵包片這麼揶揄。

里斯看著他沉默了非常久的時間,久到弗雷特里西以為自己問錯問題正想道歉時,里斯才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

 

「蛤?」弗雷特里西很沒形象的張大嘴巴回應,伯恩哈德也以同樣疑惑的眼神看著里斯。

再怎麼說重金去找一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人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我們相處不到一個月。但他為了救我受傷,為了讓我們脫離麻煩,獨自一人離開。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里斯以沒什麼起伏的語氣述說完就坐在他們對面開始用餐。

「這樣還說沒關係我還真不相信呢…等一下!也就是說,你認識渡鴉?」弗雷特里西愣愣的說到一半,突然想通了什麼般立刻反問。

「我不認識渡鴉。」里斯冷淡的否決,轉以認真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兩兄弟回答。

「我認識的,是阿修羅。」隨著自己說出口的話,他才發覺他一直很想說出這句話。

 

當現實不斷反應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時。

當他隨著那個人的足跡不斷前進,他的所有就像是在阻止自己的腳步追上他。

或許在旅途的終點,就是那些幻像破碎之時。

他是為了確認這一點,所以才決定前進的嗎?

…不是這樣的,而是為了證明自己認識的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雖然兩兄弟好像被他嚇到了,但他們很貼心的在他面前用阿修羅的名字稱呼他,而不是那個惡名昭彰的渡鴉。

兩人昨天在人群中搜集到一些情報:工程師所管轄的地區其實是有漏洞的,只要收買那邊出入的低階員工就有辦法潛入,不過據說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的。

「原來你昨天是為了這個才到處借酒裝瘋的啊?」里斯回想起昨天的狀況不禁有些佩服,弗雷特里西還來不及誇耀自己的戰績,伯恩哈德已經直接揭他底了。

「不,他是真的醉了。對方也醉了,情報是我聽到的。」

「伯恩哈德!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反正還是算我的功勞!!」弗雷特里西義正辭嚴得這麼宣言,讓里斯終於分辯出誰是弟弟了。

 

他們趕到附近的城鎮時已經傍晚了,下著大雨的天氣讓他們還是決定先休息再去蒐集情報。

結果一進門就聽到其他人在討論城内受到不明人士攻擊的消息,里斯一聽他們描述的情況就覺得跟自己家鄉當時被貝蒂襲擊時的狀況很相像。

「照這麼說來,難道會是汙染者嗎?」伯恩哈德皺起眉壓低聲量這麼推論。

「這樣有點棘手啊。」弗雷特里西有些為難的開口。

兩兄弟雖然有跟汙染者交手的經驗,但沒有一次是正面解決掉的,如果汙染者又跟工程師有關係的話,搞不好出現就不會只有一個。

 

「喔,不過不用擔心,工程師很快就派人處理掉了,一直都是這樣的。」招待他們的旅店老闆好像不怎麼擔心,還很熱情的招呼他們。

處理掉了。聽起來還真是令人不安的用詞。

三人表面不動聲色卻忍不住開始懷疑這邊的城鎮人民是真的不知道工程師的所做所為,還是知情了也不打算插手?

還有一種可能是已經被收買了,從工程師那邊收取了什麼好處,所以替他們保密。

 

弗雷特里西本來還想打探更多情報,被伯恩哈德扯了兩下衣服制止,不管怎麼看這家店的老闆都很怪異,還是不要洩漏他們來這邊的目的比較好。

老闆依舊和善的帶著他們到休息的房間,還準備了豐盛的餐點招待他們,因為被淋得一身濕很不舒服,他們決定還是先沐浴完再用餐比較好。

 

在三人猜拳後,最贏的伯恩哈德就先去洗澡了,弗雷特里西留在窗外觀察動靜,里斯則是留意房内的狀況。

「…有點奇怪。」里斯靠在門邊感覺到店內安靜得很反常。

「啊,沒錯。太安靜了。現在入睡也太早了吧?」

 

碰!

一聲巨響後是一連串玻璃碎裂的聲音,把待在房間內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但更重要的是店內居然沒有引起騷動。

「我去看看。」坐在門邊的里斯立刻起身這麼說,弗雷特里西連忙想要阻止他。

「等一下!如果是汙染你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的!」

「總不能讓你哥哥一個人赤身裸體戰鬥吧?我只是去看看狀況,馬上就回來了。」里斯靠在門上聽著外面的狀況,但外面依然寂靜的不尋常,決定還是直接開門出去了。

 

「真是的!伯恩!你快點…」弗雷特里西觀察著窗外的動靜喊到一半,突然看見了有個黑影出現在雨中,那名男子用著空洞的眼神看著這間店鋪,然後緩緩張開手,紫色的不祥光芒在黑夜中發出耀眼的色彩。

必須阻止他!弗雷特里西立刻開了窗跳下去,剛好壓到那個異能者身上,他們在泥濘的土上滾了一圈,男子發出痛苦的聲音,然後用一般人不可能有的力道把弗雷特里西狠狠推了出去。

 

「嘖!」弗雷特里西在空中翻過身,拔出隨身攜帶的雙劍,有些頭痛得看向眼前的敵人。

「淋雨對身體可不好啊。」弗雷特里西以開玩笑的語氣這麼開口,拿起劍對準眼前的男子。

男子張開嘴看著他好像要說什麼,結果戰鬥根本還沒開始,男子就筆直的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喂喂、開玩笑的吧?」弗雷特里西遲疑了幾秒鐘,最後保持著警覺得靠近男子。

結果意外的發現其實這名男子已經身受重傷,背上有著整把沒入的苦無,應該是剛剛自己跳下來壓住他時讓這把暗器刺穿了他的心臟才會失去戰鬥能力。

 

有殺氣。弗雷特里西立刻警覺的站起身。

那是比雨水還要冰冷刺骨的尖銳殺氣,但他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幾乎是本能他轉過身舉起雙劍進行防禦,那人的速度在他之上,直逼眼前的苦無讓他一瞬間止住了呼吸,他立刻拉開距離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牆角,那人戴著連身帽站到了自己面前,無路可退。

「誰?」他冷冰冰的開口,那雙如月色般眼瞳在黑暗中閃耀著死亡的光芒,曾跟里斯聊過的對話突然竄入他腦中。

 

『那你跟我說說他長什麼樣?見過他的人都死了,我超好奇的!』

『外表很普通啊,大概跟我差不多高,髮色是有些深的棕色,不過那些比起他的眼睛來說都是小巫見大巫。』

『眼睛?』

『啊、是跟月亮一樣,彷彿會讓人窒息卻又被深深吸引的琥珀色。』

那是里斯第一次在他們面前露出微笑,當時他還覺得形容的太誇張,東方人的那種瞳色他也見過幾次,從不覺得有那麼吸引人,不過現在他終於懂了。

 

那是因為這雙眼睛,沒有像那些東方奴隸般帶著絕望。

而是帶著絕對的自信以及必須完成什麼的覺悟,深沉卻又耀眼。

 

「…鼎鼎大名的渡鴉,果然名不虛傳啊。」弗雷特里西被逼入絕境,只能舉起雙手做出投降貌,以有些懶洋洋的語氣這麼回應,但他好像用錯了開場白,因為現場的氣氛瞬間又下降了幾度,直逼頸項得苦無讓他連忙慘叫。

「等等等!渡鴉!不是,阿修羅君!隨便什麼都好!聽我解釋!聽我解釋!」不過他也不用解釋了,因為從遠處傳來的呼喚直接解除了他的危機。

「阿修羅!」渡鴉因為這句呼喚徹底愣了,他微微蹙眉轉身看向聲音來源。

「你…為什麼會…」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朝他奔來的里斯說到一半,看到里斯身後也跟著一位不認識的傢伙,他再次緊張的舉起苦無,一旁的弗雷特里西連忙繼續慘叫的阻止。

「那是我哥!請高抬貴手!」但接下來他也不用說什麼了。

里斯毫不猶豫得把阿修羅抱進懷裡的那一瞬間,那冰冷刺骨的殺氣瞬間就消失了。

 

「…真是的,擔心死我了。幸好,你沒事。」里斯沉重的聲音就這麼在耳側響起讓他動彈不得。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動不了呢?

明明早就忘記了才對。

明明告訴自己把那些事情忘了,現在應該裝作不認識得離開才對。

但為什麼…自己卻動不了。

 

 

 

 

里斯出了房門找到受到攻擊的房間,結果裡面的人像是睡死了,怎麼喊也喊不醒,他只好下去找老闆,結果發現老闆已經躺在櫃台成了一具屍體,被鮮血沾染的桌面上灑滿了白色的小藥丸。

里斯疑惑的撿起地上的瓶子才發現那些都是安眠藥,他開始搜查著老闆的交易紀錄,發現了他確實跟工程師有密切的來往,他負責運送來這旅館的人給工程師當實驗體,工程師則會給他大量的酬勞。

里斯連忙起身想告訴弗雷特里西他們這邊很危險,卻先聽到外面傳來的打鬥聲,他連忙回房間叫上換好衣服的伯恩哈德,取了自己的劍就往雨中衝。

 

在感覺到那冰冷的殺氣時,他也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在這種地方聽到自己的名字肯定會讓他心慌意亂的才對,但自己還是忍不住喊了,他轉過身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在這種慌亂的瞬間他還想著要保護自己。

是他沒錯。

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

 

雖然感覺到他僵硬的想要掙脫自己的懷抱,但他還是不肯放手。

如果就這麼放手了,或許他又會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旅館出了那麼大得事情,也不好繼續待在那裡,所以阿修羅帶著他們移動到另外一間不起眼的房屋内,這是他暫時的藏身地。

在確定安全之後,里斯立刻不顧阿修羅的意願,掀起他的衣服檢查傷勢。

「我說…這種事情你們應該私底下來吧…」弗雷特里西本來還有些尷尬,在看到那被鮮血染紅的繃帶他立刻閉了嘴。

「…你傷成這樣還亂跑?」里斯輕輕拉開繃帶後有些生氣得這麼質問。

「……」阿修羅迴避著里斯譴責的目光沒有解釋。

在那樣激烈的戰鬥下,就算有縫線綁著傷口也還是裂開了,弗雷特里西臉色難看的壓得自己的腰側,覺得自己的腰側也很痛,一旁的伯恩哈德則是默默從行李找出急救用小包,找出消毒藥水跟繃帶遞給里斯,里斯開始消毒傷口,阿修羅盯著旁邊的牆壁一聲不吭的等著里斯包紮完傷口。

 

「你到底來這邊做什麼?」阿修羅穿好衣服有些無奈的問。

「廢話,當然是來找你的啊!你才是一個人跑來這麼遠做什麼?我可是很擔心的。」里斯理所當然得回覆,他看到阿修羅露出複雜的神情別過頭。

「…我不可能回去了。」

「誰說的?你隨時都能回來。」里斯堅定的回覆,他看見阿修羅握緊了雙手似乎是在猶豫。

 

在短暫的沉默後,阿修羅看著窗外破曉的光芒輕聲開口。

「…你不該過來的。你們都是。」

汙染者被外人所殺,審問官很快就會包圍這個地區,不管什麼人都無法自由進出,直到找出兇手為止。這個城鎮已經不安全,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阿修羅雖然萬般不願意,但很顯然得他們三人都沒有尹貝羅達的身分證明,被抓走也是遲早的事情,也只能帶著他們進入被圍牆擋住的管轄地區。

 

如果阿修羅一個人的話肯定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就能潛入,但問題是現在帶著三個人就不能採取會引起騷動的行為,所以阿修羅只得截斷一部分的線路,讓他們爬過圍牆時不會引起警報。

本來以為會翻牆後會看到工程師設計精美的建築物,結果入眼的卻是一片原始森林,讓三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弗雷特里西環顧四周很驚奇的問,他還以為工程師的管轄地有一堆金銀財寶或是實驗室之類的,卻沒想到是未開發的原始地。

「…等等不管看到什麼,都別碰。」阿修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拿著苦無帶頭走在前面。

三個搞不清楚的人只能面面相覷幾秒後,默默跟上阿修羅的腳步。

 

走過原始森林之後,開始出現倒塌的建築,年代都非常久遠,幾乎都是因為風化倒塌,石柱上面的花紋跟從未見過的文字,讓他們實在很難壓抑心中的好奇心。

「這邊難道是遺跡?」弗雷特里西難掩興奮的這麼詢問,被伯恩哈德瞪了一眼,他的聲音在這座寧靜的森林中非常明顯,為了避免提前被發現,弗雷特特里西只能閉嘴。

跟著阿修羅的腳步所有人的心中浮現的問題越來越多,但阿修羅並沒有打算解釋這些,帶著他們繞過斷垣殘壁。

 

「退後點。」似乎是查覺到什麼異狀,阿修羅伸出手阻止了他們繼續前進,在他們停下腳步後,整座遺跡寧靜的像個鬼城,三人動都不敢動,阿修羅壓著牆上的壁畫,一步一步走向前,當他走到一個石磚時,突然崩塌的石磚伴隨著羽箭破空聲,讓三人都嚇了一跳。

「阿修羅!」里斯第一個緊張的呼喚,阿修羅輕巧的往後跳了一步避開了羽箭,但攻擊並沒有停止,石塊的崩落也沒有停止。

「待在原地。」阿修羅平淡地回應了一句,舉起苦無三兩下就破壞了遠方的弩弓,周圍不穩的石磚都掉了下去,默默出現了一條唯一正確的道路。

「小心過來。」阿修羅站在終點不慌不忙的表示,三個人震驚地看著他,眼珠子都快迸出自己眼眶了。

「老天!難道說阿修羅君其實個稱職的盜墓者嗎?」弗雷特里西一邊小心翼翼的踏著僅存的石磚,一邊沒神經的開玩笑。

「盜墓什麼啊!」里斯立刻不悅的反駁。

但確實阿修羅非比常人的身手,讓他們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湧起了不安,只是這樣的身手要害他們早就害了,沒必要特地為了他們清空陷阱。

雖然心中有滿滿的疑惑,但現在也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能默默跟在阿修羅身後。

 

穿過了陷阱大廳,又來到了低矮的洞窟,壁畫上畫著滿滿的人民正在朝拜一個人,應該是國王吧?王的手上拿著發光的權杖,下一張壁畫則是王拿著發著光的權杖點在一個士兵的身上,士兵的身上也發起了光。

一個接一個的壁畫都像是紀載了不同的人受到嘉勉,洞窟的盡頭,是個繁榮的城市,所有的人民都在開心的笑著。

里斯看著最後那張壁畫深有感觸,如果這棟遺跡的先民們,真的有過那樣繁榮的時刻,為什麼現在這個地方會變成這樣的遺跡呢?

 

他們好不容易離開了陷阱滿滿的洞窟後,接下來是四通八達的各個通道跟樓梯,看的他們眼花撩亂。

「唔…我們是要在這些地方找出口嗎?」弗雷特里西有些頭痛的提問,里斯則是看向了阿修羅,阿修羅看著牆上的文字幾秒之後,他帶著他們走到了最上面的其中一條通道。

「從這邊往上走,應該就能離開這個遺跡。」

「咦?這麼快就決定好了嗎?」弗雷特里西很震驚的表達感想,伯恩哈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要他小聲點。

「你看得懂壁畫上的文字?」里斯立刻敏銳地發現了這點,阿修羅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馬上離開這裡。」阿修羅面無表情的說完就想轉身離開,里斯一把抓住他的手。

「要走一起走。我跟著你一起去!」里斯堅定的這麼表示,他感覺到阿修羅先是一愣,隨即想用力甩開他的手,但因為力氣敵不過他,阿修羅只能無奈地回頭瞪著他。

「你跟來會死。」

「那我就更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兩個人僵持不下,弗雷特里西正想好心的打圓場時,他們突然聽見了從通道中傳來的聲音,阿修羅當機立斷要所有人都躲到一旁狹窄的通道。

四個大男人擠進那個狹窄的通道花了一點時間,阿修羅站在最外面,觀察的聲音的主人到來。

 

「還沒找到入口嗎?」幾名身穿潘德莫尼制服的工程師正搬著儀器到處偵測,一名穿審判官紅衣的人不耐煩的發問。

「破解古文還需要一點時間。」另一名工程師公事公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後面跟著好幾個軍官跟潘德莫尼的審判官,現場人數至少有三十幾個,他們將探測器對準的每個入口,這樣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弗雷特里西跟伯恩哈德都有些緊張,工程師人手很多,而且可能還有異能者混在裡面,就算有渡鴉在,他要應付這麼多人也不可能安然脫身,更何況他還有傷在身。

 

阿修羅拿著苦無再狹窄的土牆上開始寫字。

"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去出口"

雙胞胎愣了愣,還來不及回應,里斯一把搶走阿修羅的苦無也在牆上寫了幾個字。

"我跟你去"

阿修羅看似有些煩躁,他皺起眉拿出了腰包後的數道暗器,工程師說話的聲音跟儀器波動聲越來越近,三個人的手都握上了武器,阿修羅突然朝遺蹟中間的地板擲出一把苦無,苦無不偏不倚的刺進地底的地板中間,地板突然開始震動,工程師連忙穩住儀器,審判官大吼著什麼人的同時,突然從天而降的大量箭雨打的他們措手不及,中間圓形的的地板開始往下延伸,地板下的環狀樓梯開始緩緩現身,站在稍微邊緣的人先是被箭雨刺傷,而後因為站不穩掉下了平台。

 

「你想死,那兩個人也要陪葬嗎?」在一片混亂中,阿修羅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之後便衝向陷落的平台,豪不猶豫的跟著碎石跳下了位於中間的萬丈深淵。

里斯因為阿修羅的話愣了一秒,導致錯失抓住他的機會,他懊惱地抓亂了自己的頭髮,決定帶著雙胞胎先離開這裡。

「渡鴉很熟悉個地方,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倒是我們不趕快離開,搞不好會成了他的拖油瓶。」弗雷特里西感覺到里斯複雜的心情,只好出言安慰。

「到了安全的地方先觀察狀況再考慮之後的事情。」伯恩哈德也難得開了口,現在萬分火急的時刻也不容他們多想,只能照阿修羅的話做。

 

三人趁著混亂走進了那個出口的通道,一路上只要聽到有人的聲音,他們便先躲在角落陰暗處,等他們經過才繼續前進。

沒多久他們就到光亮處,他們小心翼翼的探頭,看到了外面好幾台武裝車,滿滿的包圍了整個遺跡,這下他們就算能飛,恐怕也會被武器直接射下來吧…

「只好等等?」弗雷特里西尷尬的小聲詢問,但他們很快就不用討論這個問題了,前面的工程師突然發出了激動的聲音,距離有點遠,聽不到太清楚在說什麼,但大概只聽到幾個關鍵字。

「…找到渡鴉了!?等等!不准殺了他!…要活抓!他可是遺跡的…!」

里斯聽著那忽大忽小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捏緊似的根本無法呼吸。

阿修羅到底是什麼人,他不清楚,但他只知道現在這個狀況根本凶多吉少,而他要就這樣讓他引開敵人,然後自己逃走嗎?

里斯握緊了雙手,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懊惱。

 

「我懂你的心情,但他可是跟工程師周旋那麼久的渡鴉耶…而你現在回去也只會拖累他而已。」弗雷特里西雖然也覺得有些擔心,他的直覺告訴他渡鴉並不是像傳言中那樣壞的人,他也清楚里斯其實是在顧及他們才沒有那樣奮不顧身地衝去找渡鴉,只因他們倆對上汙染者能活著逃走的機率很低,三個人是對付汙染者最基本的人數。

「他們好像要走了。」一直沒講話的伯恩哈德壓低了聲音,兩人往工程師的方向看去,看著他們只留了少少幾個人顧車,剩下的人都往通道內前進。

 

三人面色慘白的看著一群殺氣騰騰的軍官拿著精良武器,浩浩蕩蕩的往入口走去,這下他們真的沒把握阿修羅能平安脫身了。

「…現在跟傑多請求支援來得及嗎?」弗雷特里西有些頭痛的發問,伯恩哈德嘆了一口氣似乎也是拿不定主意,里斯這時候默默開口。

「把工程師的武裝車打劫一下?或許會有有用的東西?」

「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果阿修羅君真的被抓的話,那我們還可以偽裝一下帶走他?」弗雷特里西覺得自己真的聰明絕頂,另外兩個人也不反對這個做法,便決定偷偷過去把看守的人先打倒。

 

正當他們成功打昏所有人後,他們開著通訊器的聲音響判斷現在的狀況,工程師尖銳的怒罵聲從通訊器傳出來讓里斯臉色慘白。

『住手!不准傷了他!渡鴉可是珍貴的素材!』

『他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你還想留他的命!』

里斯猛然站起身,感覺自己全身冰冷,覺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

「冷靜點啊…你現在進去可是幫不了什麼忙的!」弗雷特里西連忙勸說,這時候突然一個突兀的女聲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嗯?怎麼了?需要我的幫忙嗎?」

三個人驚恐的回過頭,看到一個銀髮的妙齡女子,微笑的看著他們。

「我好像聽到了『渡鴉』?」

她擁有跟阿修羅一模一樣的月色眼瞳。

 

 

 

順手殺了好幾個礙事的工程師後,阿修羅悄悄的在黑暗中前進,遺跡內的機關他還算熟悉,想抓住他的幾乎無一倖免,估算時間工程師很快就會派出汙染者了,得先找到遺跡中祭祀的地方。

腹側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他刻意不讓自己去想其他事情,專心感覺著遺跡中的能量。

能量位於最底層,他一層一層沿著環形的樓梯往下,沿路看到好幾個屍體,他不以為意地繼續前進,底層的空氣帶著微微灼熱的溫度,阿修羅拉起圍巾走下最後一層樓梯。

 

一個巨型拱門內是個寬敞的圓形內室,四面有四個通道,地板上畫著一個陣,位於中央有個石塊製成的平台就是祭壇。阿修羅觀察著周圍,周圍的壁畫延伸到天花板,刻印著幾個古文,阿修羅沿著陣的外圍走了一圈,才緩緩從中間的直線,走到了石祭壇前,就在此時突然出現的攻擊打斷了他的動作,他微微偏頭閃過了審判官的槍擊,冷冷看向衝進來的一群人。

「住手!不准傷了他!渡鴉可是珍貴的素材!」工程師緊張的大呼小叫,阻止了正想開槍的軍官跟審判官。

「他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你還想留他的命!」為首的審判官還是舉著槍對著眼前的渡鴉,眼神充滿著仇視。

「他才有辦法正確轉移遺跡的力量!不能殺了他!去抓住他!」工程師們緊張的阻止周圍殺氣騰騰的軍官,要審判官上前抓人。

 

阿修羅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直接踩上陣法,根本不需要他動手,接連出現的暗箭逼得他們連連撤退,步行中箭的人發出了吃痛得悶亨聲,隨即倒地不起。

幾個人緊張的察看他的傷口,發現傷口烏黑一片,這是中毒了。

 

現場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為首的審判官緊張的指揮同伴們將中毒的人搬出去,工程師面色慘白的退了好幾步緊張的左顧右盼,深怕也會不小心受到暗器攻擊。

「把汙染者帶過來。」工程師沉下臉對著通訊器命令,

阿修羅聽到那個字眼時皺起眉,悄悄用苦無劃開了手指,將血滴在祭壇上,陣法開始發起了光,工程師感覺到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告聲,知道這附近的能量正在超過儀器可估算的範圍,嚇得連忙指揮審判官發動攻擊。

 

「你又想做什麼!快攻擊!用麻醉!快點!」工程師驚聲怪叫的同時,審判官紛紛舉起麻醉槍,阿修羅不慌不忙地用苦無擋下毫無殺傷力的攻擊,但然從腹側傳來的痛覺讓他沒能好好控制暗器的方向,一個麻醉針從他的皮膚上穿過留下一條淡淡的血痕,在那一瞬間他整條手臂都麻了。

軍官們立刻想趁勝追擊時,突然從背後出現的攻擊阻止了他們,被推至陣法的軍官跟工程師無一不倖免的被毒箭射中。

一片混亂中,阿修羅努力撐起身體看向來人的時候,他震驚的不能言語。

「阿修羅!你沒事吧?」里斯跟雙胞胎拿著工程師的武器走了進來,緊張的看著他。

「哇!這邊陣法一接近就會被射出毒箭啊…真是太惡毒了。」弗雷特里西心有餘悸的離遠了點,很開心的對著阿修羅招手。

但阿修羅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的視線落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女子,那雙眼瞳從一開始的震驚轉變為冰冷。

 

「阿修羅啊…我不喜歡你原來的名字呢。我的孩子,終於再次見到你了。」白髮的女人露出些許困擾的樣子隨即伸出手,笑得非常美麗。

里斯立刻察覺氣氛不對想要退開,但腳下卻一陣踉蹌,突然失去力氣的身體被從背後出現的金髮少女抓著,少女一手壓著他的手臂另一手拿著匕首指著他的頸項,鋒刃的匕首立刻劃破他的皮膚,鮮血沿著他的脖子滴下,警告意味十足。而那把匕首的樣式他非常熟悉。

那是在斷橋上被警告的那個匕首?

 

「…身體、不能動了…」弗雷特里西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視乎連撐起身體都有困難,伯恩哈德努力用劍撐起身體,但感覺也不太好。

「你是誰…」伯恩哈德維持著最後一點意識質問,但那名女子沒有看向他,反倒是饒有興趣的盯著渡鴉。

「輕一點,雪莉,可別殺了。」

名為雪莉的少女確實稍稍移開了里斯脖子上的劍,精準的動作就像人偶一般,但挾制里斯的力道可是一點都沒減,里斯大腦一片空白,他完全沒想過這個親切幫助他的女人居然會是阿修羅的敵人。

 

「銀杏…妳做了什麼?」阿修羅緊咬著試圖保持著冷靜,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後,暗示的力量倍增強,他防堵的很辛苦,刺痛感持續的傾擾神經,他握緊著手上的苦無,努力保持清醒。

「你居然會關心這些人嗎?我很失望,我不是教過你,沒用的人就該捨棄嗎?」名為銀杏的女人笑的猖狂,用手指壓著里斯的左眼,阿修羅瞬間二話不說投擲苦無打斷了女人的動作,讓她的指甲在里斯臉上留下了一條血痕,但苦無卻停在她的心臟前失去了力氣,掉落於地面。

「你真的是不學乖,你是殺不死我的…本來想說你喜歡,我就把這孩子的眼睛留下給你的,你既然不想要就該跟我回去了吧?」銀杏露出詭譎的笑容盯著臉色慘白的阿修羅。

 

瘋子!

里斯雖然心中充滿憤怒,但他不敢輕舉妄動,更不用說身體也不聽使喚。

雙胞胎的狀況沒有好到哪裡去,兩個面色慘白像是中毒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里斯正是著掙脫雪莉的挾制時,卻突然被銀杏狠狠的掐住脖子,他看到阿修羅的臉色慘白但依然沒有動作。

「過來,你知道我沒什麼耐心。」銀杏捏在他手上的力道開始加重,不得已的阿修羅確實往前踏了一步,他只得艱難的放聲大喊。

「不要聽、她的…!快、走…走!」

「嗯?你這孩子有點意思呢。」銀杏歪著頭露出頗有興趣的樣子,阿修羅雖然舉步艱難但還是一步一步往這邊走來。

「不要動。」銀杏突然開鬆對里斯的挾制,讓他跌落在地,強烈的暈眩感跟刺痛感佔據他的神經,讓他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他不得不懷疑這應該就是這女人的特殊能力。

雪莉站到了雙胞胎身邊,防堵著唯一的出口。

失去戰鬥能力的他們毫無疑問是個累贅,但他們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銀杏看向乖乖停下腳步的阿修羅,盯著她的眼瞳中沒有一點溫度,那貨真價實的殺氣讓她皺起眉。

「真是不乖的孩子,雪莉。」面無表情的少女舉起了刀,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射向阿修羅,阿修羅動也不動的任刀刃劃過自己的肩膀,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衣襟。

「阿修羅!」里斯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擔心的喊了一聲。

阿修羅依然沒有動作,也沒有看向他,從他進到這個空間之後,一次也沒有看向他。

現在只有裝不認識才不會給阿修羅添麻煩吧。

里斯握緊著雙手,只能用力別開頭,不甘心與悲傷充斥於心中,絕望的無能為力像是要把他逼瘋。

 

「叛逆的孩子還是得受點懲罰的。」銀杏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渡鴉,似乎是在解釋什麼。

「…這樣夠了嗎?」阿修羅冷冽的聲音聽不出一絲動搖。

「哼,這程度的傷,晚點你可別想再逃了。只有我能保護你,為什麼你還是不懂?」銀杏有些生氣的踏進了陣法唯一的中間路口。

「工程師可是很麻煩的,還是快點跟我回去比較安全…!?」說到一半,周圍的陣法突然發出的紅光,讓她警覺的停下腳步。

 

阿修羅的鮮血滴在陣法的中間,陣法緩緩發出了紅光,能量正在從地底溢出,滿溢的能量充滿著整個空間,周圍的土牆開始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焚燒,漸漸的變成黑色。

「這是…?難道說!你想起來了?」銀杏瞪目結舌的看著陣法中形成的火焰,龐大的能量引起的風壓讓所有人都動彈不得,阿修羅站在火焰中間感覺著灼熱的溫度,然後他終於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里斯。

 

里斯抓著胸口看著阿修羅的眼瞳似乎是在訴說什麼,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地上黑色的陣法轉為鮮紅色,開始朝里斯的方向無限延伸,銀杏第一次時間就轉身想朝里斯發動攻擊,阿修羅立即衝上前,乘著風勢干擾她的動作。

延伸的陣法化成火焰,圍繞著里斯身邊開始變大,感覺身體逐漸被能量占滿,從一開始的灼熱難耐,轉為充滿力量的感覺,原先的刺痛感漸漸消退。

 

他聽見阿修羅微弱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腦海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堅定無比。

『火之主,祈求你的降臨,願你能成為那照亮夜空,綿延不絕的希望之火,於此訂下契約。』

『你想要的力量,已經到手了…』

『許下你的"願望"!』

 

里斯豪不猶豫地站起身,拔出腰間的劍,火焰自然而然地纏繞在他的劍上,輕而一舉得擋下了雪莉的匕首,他毫不客氣地將朝他攻擊的少女踹飛,少女狠狠撞上土壁後直接暈了過去,剛剛被挾制的無力感似乎都變成了錯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祭祀…你果然是那個人的孩子…呃咳!」銀杏抓著阿修羅的前襟似乎是想把沒有力氣的阿修羅帶走,里斯毫不猶豫的將劍從背後刺穿她的胸口。

 

「放開妳的髒手,瘋女人。」里斯隱含慍怒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雖然能感覺到某種能量在干擾他的動作,但這點小妨礙還不至於影響他的動作。

「咳!.…汙染者居然能傷到我?」銀杏咳出鮮血的同時鬆開了她的手,阿修羅跌落於地,里斯立刻拔出劍,衝到阿修羅身邊。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里斯扶起阿修羅,將他護在身旁,警戒的盯著眼前的銀杏。

雖然已經重創了她,但身體的力量他還不太會控制,而且銀杏感覺也不是那麼介意自己的傷。

 

被扶著的阿修羅臉色慘白,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拉住里斯的手,將自己的血抹在他的右手背上,里斯瞬間感覺手背非常的燙,沒過多久就浮現了一個黑色的火焰印記,感覺跟阿修羅脖子上的印記有些類似,里斯睜大雙眼有些稀奇的看著這個印記。

這就是…所謂的印記?

 

「呵、原來如此。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麼這次就先放過你們吧!」銀杏看著那黑色的印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壓著胸前的致命傷卻笑了,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里斯警戒的盯著她,不能明白受了致命傷為什麼這女人還能動?

「但渡鴉,你之後會明白的,在這個世界只有我才是你的同伴…」銀杏慘笑著留下了意味不明的最後一句話,她透明的身體碎裂、消散沒有了蹤影。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東西?」里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消失的位子,阿修羅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雖然失血過多讓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現在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他操控著風將暈過去的雙胞胎跟雪莉移到陣法之內,陣法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圓形的陣,里斯還來不及問那是什麼,周圍的景色突然一換,他們被傳送出了遺跡。

 

一離開遺跡,剛剛充滿力量的感覺就消失了,里斯狼狽的跌落在地,覺得自己全身都痠痛,累得只想躺個三天三夜,他輕輕鬆開劍,有些愧疚的看向阿修羅。

「對不起,我不該給你添麻煩了…」想到當時的危急狀況,阿修羅為了保護他們拚盡全力,還差點喪命他就覺得痛苦。

「…睡吧。」阿修羅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一臉複雜的看著他:「第一次使用力量身體會不習慣。」

里斯看著那樣的表情感覺到強烈的不安,他伸出手想拉住阿修羅的手,但阿修羅避開了他的接觸,默默站起身。

「阿修羅…!」他緊張的想起身但身體卻不受控制。

「我該走了。」阿修羅拉起圍巾遮起了自己的臉,但那雙月色眼瞳卻盈滿悲傷。

「…為什麼?」里斯不甘心的問出口,卻依然沒有得到回答。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如果他就這樣放他離開,那他來這邊的目的不就白費了嘛!

 

「再見了,里斯。雖然應該不會再見了。」視線變回一片黑暗的時候他聽到阿修羅的道別。

「用這個力量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事。」

他聽到腳步聲遠去,但他卻連追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哭喊、他想質問、他想道歉。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聲音,都沒有傳遞出去。

 

而從那天以後,他徹底失去了阿修羅的消息。

 



 

來救他們的是一個名為沃肯的流浪醫生,也是潘德莫尼的前工程師,是雪莉的原主人。

據說雪莉是他先前不知什麼原因借給銀杏的人偶,因為銀杏擁有著操控他人的幻術能力,只要有意識都會被影響,估計自己跟雪莉在那時候都受到了記憶操控。

雪莉也因此留在了銀杏的身邊直到現在,而明顯阿修羅是知情的,才會在銀杏離開後,順道帶走了雪莉。

銀杏的操控能力只要距離夠遠就會失效,雪莉才能再次恢復意識,照阿修羅的要求連絡了沃肯來救他們,讓他們免於被工程師抓走的命運。

 

那個名為銀杏的女人真實來歷不明,真實姓名也不詳。

沃肯推測可能是工程師用黑之砂實驗出來的污染者之一,擁有比其他汙染者更強的操控能力。

黑之砂盛產之地都有著古代遺跡,長久接觸會讓普通人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大部分的人無法一直承受黑之砂的能量,意識會逐漸崩潰,瘋狂、最後失去自我。

 

依照雪莉的記憶,她跟著銀杏到達海登時,那名為渡鴉的少年就已經待在銀杏身邊了。

因為時間的堆疊,渡鴉的幻覺暗示比其他人要強的多,銀杏對他特別的執著,甚至會為了保護他而妨礙工程師的工作,完全不准他離開村子。

但即使是這麼強的暗示卻依然因為一次意外有了漏洞。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大約在三個月前渡鴉成功逃離了村子,她奉銀杏的命令跟蹤工程師一路尾隨,在前一個月才知道渡鴉為了阻止裝載黑之砂的子彈列車返回潘德莫尼,用黑之砂炸毀了橋梁,但似乎沒料到車內有汙染者,列車墜下橋墩後,又失去了他的消息。

最後在工程師那邊得到消息,她才跟著找到尹貝羅達,後面的事情也不用說了。

 

自己獲得的力量是什麼?

銀杏到底有什麼目的?

阿修羅為什麼一定要離開?

謎團太多,他再怎麼想也無濟於事。

尹貝羅達不適合久待,再加上雙胞胎高燒不退,他只能先跟著沃肯和雪莉回去他們的居所。

 

根據沃肯的推測雙胞胎可能近距離接觸了黑之砂,所以才受到了能量的影響,但他無從解釋為什麼自己沒有事情。

雙胞胎在三天後醒了,在確認過他們身體狀況後,沃肯表示他們兩個的體內也有黑之砂能源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也成了汙染者。

不過因為症狀很輕微,所以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有剛開始的能量融合才會高燒不退。

雖然獲得力量,還保住了性命,但他們並沒有覺得慶幸。

這次的任務可以算是失敗了,里斯抱著希望跟著他們回到流浪者,但很可惜,傑多也沒有渡鴉相關的消息。

在等了兩個禮拜無果,里斯最終還是決定先回卡南。

 

「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跟他扯上關係了吧?」傑多被煩兩個禮拜實在也累了,而且渡鴉的情報本來就很難找。

工程師雖然高價懸賞,但沒有提供任何相關的細節。例如:為什麼要抓他?擁有什麼能力?甚至連渡鴉破壞的東西或是地方都沒有公告出來。

「而且渡鴉既然走之前什麼都沒有跟你說,那就是他也不希望你在淌這趟渾水了吧?」傑多聳聳肩兩手一攤的勸說。

「…我知道了。」里斯失望的垂下眼簾,沒再多做停留。

 

阿修羅並不是什麼話都沒說,確實他留下了一件他必須完成的事情。

 

 

半年後,卡南鎮爆發了革命,疾風迅雷的推翻了鎮長希爾頓的勢力。

周圍的城鎮一同響應,形成一股推翻王政的革命軍,貴族的領地一個個被攻下,勢如破竹的與中央首都伊斯托利亞展開了拉鋸戰。

雖然工程師有提供首都各樣協助,但革命軍中有個不為人知的組織協助,擊退了工程師送來協助的汙染者,就連精密的武器都被破壞。

組織的徽章是一把漆黑的刀押在烈焰上,民間稱之為夜之火。

聽說組織內都擁有特殊能力,戰鬥力甚至不遜於工程師的軍隊。

平時劫富濟貧,打壓貴族跟官員,但行事又十分低調,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組織的首領是誰。

戰火持續了一年後,伊斯托利亞被圍城,王族跟貴族們投降,革命軍取得了最後勝利-克羅共和國正式成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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