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挖坑獸

*突然想寫就開始寫了(心虛

*還沒寫完,想點入請三思

 

突然下起的雨讓本來就吵雜的酒館變得更加擁擠,微弱燈光下侍者們忙得不可開交,年輕的老闆默默站在窗邊看著不停落下的雨滴,等待著預約的客人現身。

收到委託信的時候就覺得不是個好差事,信上沒有署名也沒有地址想回絕也不知道該回信給誰,當其他店員都覺得是個惡作劇的時候,他翻到了背面看到了特別的印記。

 

漆黑的刀身壓在烈焰之上,人們稱其為夜之火。

民間流傳的說法很多,領導人是個謎,活動範圍基本上都偏西方小鎮,據說很多新政權的建立都有他們出手相助的風聲,但真相不得而知。

而如今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組織突然寄來委託信…怎麼想都很可疑。

 

他正思索到一半,有個黑影遮住了他的光線,他抬起頭看到一個戴著連身斗逢的人在窗邊對著他露出微笑。

「你是委託人?」他懷疑的看著眼前這位被斗篷遮著半張臉的青年開口。

青年沒有立即回應,只是稍微拉起斗逢露出他的臉。

「…從後門過來,我不想被砸店。」少年沒好氣得瞪著這位不速之客,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侍者。

青年聳聳肩沒有說什麼就往後門走了,接待的侍者恭敬的將青年帶往地下室,同時鎖上了門。

 

「我接到信就該知道是你這個麻煩鬼。你們國家政權不是才剛建立嗎?應該忙得要死,還跑來這裡做什麼?」少年喝了一口熱茶瞪著眼前的青年。

「我想我的委託在信上已經說明很清楚了,傑多。如果你問工作的話,我已經推辭掉了。」青年以談論天氣的口吻這麼回應,成功讓傑多被茶嗆到連連咳嗽。

「當時的革命是你發動的吧!現在想要置身事外?」傑多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說對也不太對,但那不重要。在他的面前,都不重要。」青年拉下兜帽,撥了撥有些淋濕的棕髮,以銳利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少年。

 

「…我記得我後來勸你不要再碰『渡鴉』的事情時,你很爽快的答應了。」傑多沉默了幾秒才淡淡開口。

「我有自己的考量。還有,我並沒有爽快的答應。更何況,我知道你最近有掌握到他的消息了。」青年認真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以不容拒絕的態度回應。

「……肯定是梅倫那多嘴的傢伙說得是吧?我就知道不該把他派往伊斯托利亞!」傑多有些心虛的抱怨,青年沒有否認也沒有催促,只是以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咳咳、正確來說不是掌握到,而只是風聞而已。」傑多移開眼神吞吞吐吐的解釋。

「是阿奇波爾多給的消息,多少有點可信度。」青年不慌不忙的揭穿提供者,讓傑多一陣臉黑。

「…該死的梅倫,我真該扣他的薪水。」傑多咒罵了一句,萬不得已的看著他敘述片段。

「在西側內地,有工程師前往的行跡,但全都在波尼亞沙漠中失去了蹤影。阿奇波爾多本來在預定地點準備打劫,結果等了三天都沒有看到人,後來去找的時候只找到了幾個馬車殘骸跟一些東西。」傑多拿出阿奇波爾多半價賣他的地圖。

 

破破爛爛的地圖上都是異國文字,應該是複本,上面的紋路材質判斷應該是個石板,恐怕是怕麻煩才被印成了紙張攜帶,青年低下頭看著那張地圖露出了帶著無奈的微笑,淡然的反問。

「那裡也有遺跡是吧?」

傑多愣了幾秒顯然有些吃驚,他皺起眉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你真的要去?」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應,收起地圖,將訂金放到桌上後站起身。

「這次可和之前不一樣了。」傑多有些無奈但他沒有再次阻止,看著青年的背影嚴肅得提醒。

「…里斯,小心點。」

他背對著傑多揮揮手,頭也沒回的關上了門。

 

 

「又是下雨天啊…」外面的雨還下著,里斯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這麼感嘆。

被風吹散的黑煙,霧氣與雨水遮掩著視線,彷彿讓人呼吸也困難。

在這盆富差距極大的國家,不論貧民或貴族,工廠或住家都混居在一起。

就跟…那時候一模一樣啊。

 

『擁有力量,就能改變什麼嗎?』

『啊、肯定有我能完成的事。』

 

里斯再次拉起斗逢遮起容貌,走進雨中,避開人來人往的街道,走進暗巷。

不知不覺自己居然也變成了必須隱藏面目的人,讓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你為什麼知道是我?』

『那麼漂亮的眼睛,我哪可能認錯。』

那個人說話的表情,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那張面無表情卻令他無比懷念的臉。

 

『…再見了,里斯。雖然應該不會再見了。』

從心中淡淡暈開的痛覺,讓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原來自己還會心痛。

原來時間過了這麼久,我卻還是忘不了你。

 

彷彿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不是沒想過要忘記,但事隔兩年的現在,還是失敗了。

一同度過的那段短暫歲月。

那些曾經想要改變的事物。

那些曾經想要守護的事物。

 

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終於了解的事情。

 

 

 

 

那也是個忽然下起磅礡大雨的夜晚。

剛結束工作的他正踏上回去的路,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殺的措手不及,只能暫時躲到大樹下避雨,可他等了十分鐘左右,雨勢完全沒有變小的趨勢,他嘆了一口氣只好認命的跑進雨中,本來打算一口氣衝回家,但被雨水沖刷的山路泥濘不堪實在不適合奔跑,為了避免發生滑倒的悲劇,他只好緩慢的在雨中移動。

 

位於城鎮旁的賽西爾河川因為大雨的關係變得極為湍急,他默默遠離河岸以策安全,突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息讓他疑惑的停下腳步。這附近是沒有住人的,在這種下雨天也不太可能會有動物跑出來才對。

因為下雨的關係讓他的視線有些不清晰,猶豫了幾秒鐘他決定還是過去查看狀況,便往感覺到氣息的方向走去。

 

當他撥開擋路的樹叢後,終於看到了一個全身濕透的人倒在河岸邊。

他連忙跑了過去,看著那陌生的容貌讓他愣了幾秒,本來以為是城鎮的民眾,但從那身濕透得異國服裝可以判斷他應該不是附近的人,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與雙手都沾著泥濘的泥巴,可見有嘗試移動過,被這種雨水沖刷還依稀可見的血跡可以看出他應該受了不輕的傷。

 

「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啊…」他抓了抓自己濕透的頭髮,緩緩解開自己的斗逢蓋到青年身上,伸出手將那個人扶起來背到自己身上,要不是還感覺到心跳,那冰冷的體溫讓他覺得自己是在背一具屍體的錯覺,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為那輕得不可思議的體重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或許會變成麻煩事也不一定,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有太多的事情,即使一直努力了也無法改變。

那麼…至少在自己能力可及的範圍内努力吧。

 

 

多處骨頭裂傷與瘀傷,腹側有道很深的刀傷,傷口發炎導致的高燒,更不用說多天未進食的衰弱,連醫生都覺得能夠活下來很不可思議,如果他再晚幾分鐘抵達可能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依現在治安來說,他不排除可能是遭到官兵的暗算,但這名青年不是這附近的人,而且在艾倫的地盤官兵的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把人傷成這樣。

而這人身上又什麼都沒帶,根本無法判定他的身份,雖說他也不確定到底是真的身無分文,還是被搶劫一空…

「…誰?」他胡思亂想到一半,突然聽到微弱的聲音讓把他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躺在床上的青年壓著額側坐起身然後睜開了眼睛看向他,在那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雙罕見的月色眼瞳,擁有如同琥珀色般的光澤,眼瞳中帶著些許的困惑跟疲累讓他的眼睛有種透明的感覺,可轉眼間就盈滿了對他的戒備,閃耀著深沉的光芒,美麗卻致命。

房間的氣氛瞬間下降了幾度,雖然他已經感覺到某種程度的敵意,但他發現自己無法動彈,腦袋雖然敲響著危險的警鐘,但他不知道為何就是無法移開眼神。

 

「你沒有印記。」青年看著他這麼開口,這是肯定句。

雖然對為何現在會出現這個名詞有所疑惑,但對方沒給自己提問的意見,眼前的青年薄唇輕啟的續問了別的問題。

「…是銀杏的人?」這次的語氣倒是有些疑惑,但這個問題他倒是可以回答,因為他壓根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故障的大腦實在無法讓他順利組織話語。

 

眼前的青年默默等待了幾秒鐘後皺起了眉,再次有氣無力的發問。

「…你在發什麼呆?」

「啊、抱歉…因為你的眼睛太漂亮了,就不由得看出神了。」他猛然回過神想都沒想得這麼回應,眼前的人先是因為他的話愣住,接著有些尷尬的移開眼神。

「…我不是問你這個。」但隨著這句話青年似乎是弄懂了他不是敵人,收起了他的敵意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

 

「呃,名字的話…叫我里斯就可以了。昨天…在河邊看到你倒在那邊就把你帶回來了。」里斯這才發現自己說得太直白,也有些尷尬的看向別處。

「是嗎?」青年看著地面平淡的回應,像是活下來這種事情根本無關緊要,那低沉的聲音帶著遙遠的距離感,讓本來想詢問發生什麼事的他,最終因為那沉重的疏遠感而放棄提問。

 

 或許是覺得對話到這邊便已足夠,青年扶著床側似乎是想站起身,里斯毫不猶豫的拉住他的手阻止。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亂動!」里斯以異常嚴肅的語氣這麼阻止,青年像是被他的動作嚇到一樣,睜大了那雙琥珀色眼瞳望著他,露出了些許困惑的表情,但他沒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沉默的看著他。

「咳、醫生說你最近只能吃點流質的東西,所以…先喝點熱湯吧。」里斯稍緩了語氣,輕輕放開他的手,確定他沒再亂動後,才去加熱從店裡帶回來的濃湯。

 

本來就沒打算留在家裡這麼多天,所以家裡根本沒什麼食物,里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決定晚點出門一趟,順便找巴克請個假。

「…這裡是哪裡?」青年捧著手上飄散著奶油香的湯碗,心不在焉的發問。

「嗯?這裡是卡南鎮…說伊斯托利亞你應該比較清楚。」里斯本來盯著他的臉側發呆,突然聽到問句讓他猛然清醒,不禁感嘆眼睛真的是靈魂之窗。

 

青年聽到答案也沒什麼神情變化,不知道是對這個國家不夠了解,還是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里斯看著面無表情的他猶豫了幾秒鐘後,決定還是簡單的介紹的一下城鎮,並且說明這邊是他的家,平常沒有人會過來,可以安心在這裡休養。

 

青年只是靜靜的聽自己說完,沒有再多問什麼。

他並沒有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受了那樣的傷,跑到這種地方來。

 

阿修羅,這是他的名字。

除了名字,他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接近中午時分得市區相當熱鬧,里斯費了番功夫才擠出人群,穿越狹窄的暗巷抵達對面的布雷克街,敲了敲一間沒有招牌的店鋪,木門後傳來粗曠的大嗓門要他稍等一下,沒多久就一位身型魁武的老先生跑來開門。

「里斯?你這小子今天倒是來得挺慢的,又遇到什麼麻煩嗎?」老先生讓開了路,讓里斯從木門進到店内。

「嗯…說是麻煩也不太像,反正還應付的得來。」雖然知道老闆得意思,里斯在略為思索後決定還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哼,麻煩就在前面等著你。」老先生這麼揶揄了一句,領著他走進這間隱密的酒館,立刻發現了熟人。

「巴克…我已經可以猜出委託人是誰了。」里斯看著眼前的長輩露出一臉無奈,巴克也只能一臉苦笑的打招呼。

「你猜得沒錯,確實是艾倫。」

艾倫是在這鎮上小有名氣的商人,是個難得不會因為貧富差距而歧視他人的富商,最近因為伊斯托利亞的治安不太好,他出資組成了守備隊,專門對付那些地痞流氓,連官兵也不放過,里斯、巴克包括這間『無名酒吧』也是守備隊成員之一。

這件事讓他樹敵不少,常常會有許多麻煩找上門,他處理不過來的案件就會請守備隊成員幫忙。

 

像是這次發生的事情就是一個艾倫名下的倉庫被洗劫一空,據說那是艾倫家族前幾代當家留下的倉庫,老舊又充滿灰塵,位置遠離市區,平時也不會有人經過,所以已經廢棄不用很多年了,帳上沒有這邊的紀錄,現場不只被洗劫一空還被燒成廢墟,恐怕也找不出什麼線索。

「該不會犯人也是他們前幾代當家的合夥人幹得吧?」里斯沒好氣的反問,這樣聽起來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倉庫的位置了,艾倫沒有其他兄弟姊妹也沒有妻小,連他本人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實在不太可能是艾倫底下的人做的。

 

「呃…關於這件事艾倫說有寄信去請教他的祖父,但因為前一個禮拜子彈列車出軌的緣故,目前還沒辦法前往米利加迪亞…」巴克有些為難的說到一半,被里斯大驚失色的打斷。

「你說什麼?子彈列車出軌的事情怎麼我們都沒聽說過!這可是大事件吧!」

「呃、依照艾倫的說法是因為出事得地點在橋墩那邊,沒有影響到主要路線,事發原因還在調查中,又因為出事的是伊斯托利亞的貨運列車,所以消息都被首都封鎖了啊。」巴克尷尬的解釋。

 

聽到這裡就大概就可以知道這件案子有多棘手,先不說子彈列車的速度有多快,伊斯托利亞的貨運列車更是戒備森嚴,不是相關人員根本無法搭乘,很難想像會受到襲擊而出事,若說是意外的話還比較有可能。

「關於這點,艾倫說他本來也是這麼相信的,但伊斯托利亞處理的方式卻一直很低調,通常這種事情一定會請求地方官的援助,但這次卻不准許任何人靠近。因為有點好奇,所以艾倫有跑去調查了一下。」巴克邊說邊拿出一封信件推到里斯面前。

 

里斯攤開信件,卻發現信上寫的都是看不懂的文字,只能疑惑的看向巴克,但巴克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意思。

「艾倫說他稍微去查過這些文字,應該是東方的文字。但他說在撿到這封信得附近只看過一位金髮的女子,但那女子看起來卻不像東方人…」巴克頓了頓似乎是有些遲疑。

「…奴隸交易嗎?」里斯沉下臉接續他並未說完的話,巴克嘆了口長吁,將桌上的飲料一飲而盡來表達不滿。

 

奴隸交易是首都默許得事情,若真的是求救信恐怕他們也無法做些什麼。

但艾倫的事情比較緊急,若不快點找出縱火的犯人,恐怕鎮長就有理由追究艾倫的罪過,被抓還是小事,就怕被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就麻煩了,到時候鎮長勢必將守備隊都斬草除根,這座城鎮就會變回徹底的黑暗,隨著腐敗得伊斯托利亞一同沉淪。

「…我知道了,這幾天開始動工吧。」里斯收起信件後站起身這麼表示。

「你現在就要走了?好歹一起吃個飯吧?」巴克驚訝的看著他的舉動這麼提議。

「嗯…我有點事。晚點再會合吧。」里斯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讓兩人疑惑得盯得他,讓他有些坐立難安,但幸好他們也沒追問什麼就讓他離開了。

 

離開酒館後,他就直奔診所通知醫生巴伯,阿修羅已經醒來的事。

「已經醒了?」巴伯以錯愕的神情看著里斯,顯然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你不相信就跟我回去看就知道了。」里斯有些不悅的回應,說到這件事他也是很驚訝的,當然他也清楚這不是沒受過訓練得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事,也正因為如此他隱隱約約覺得不該放著他一個人。

巴伯察覺到他的疑慮,立刻收拾一下東西就跟里斯一起回去了。

 

雖說當時自己也是一樣的反應,但看著巴伯目瞪口呆的盯著阿修羅眼睛的表情,里斯還是忍不住失笑,阿修羅疑惑的看向他們,還是沒什麼神情變化。

「嗯、咳咳!這種瞳色通常在東方才會有,在這裡可是很罕見的。」巴伯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一旁的里斯很不給面子直接噗哧一聲,立馬被巴伯狠狠肘擊。

「…這在東方很常見。」阿修羅淡然的回應,似乎不能理解他們得驚訝。

「是這樣嗎?有這種瞳色的東方人在首都伊斯托利亞連貴族都得用很昂貴的價…啊啊!」巴伯沒神經的說到一半突然被里斯狠狠踩了一腳。

 「喔對-在伊斯托利亞也是很少見的!明明是大都市呢-」里斯擠出燦爛的微笑接話,巴伯這才發現自己的失言連忙轉移話題,連忙把自己帶來的米粥推到阿修羅面前。

「啊、你不用客氣,趕快吃吧!最近幾天還是只能吃點流質的食物,份量不要太多比較好,你覺得吃不下就別勉強啊!」 阿修羅看著他們誇張的反應皺起了眉,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將沒有味道的白粥送進嘴裡。

 

里斯這才瞪向一旁的長輩,用眼神進行無言的譴責,巴伯只好回一個他不是故意的無奈眼神。

伊斯托利亞的貴族都有收集稀奇品的癖好,就因為那種瞳色而被抓來當奴隸的人不算少數,有些堅決反抗而死的人,眼球還會被挖出來高價拍賣,讓喪心病狂的貴族互相競標。

這種事情再怎麼沒話題也不該在同為東方人的面前提到才對。

 

其他地方他們是不知道,但在這個地區東方人可是少見的不得了,通常東方人的活動範圍只會在首都伊斯托利亞,而且只以富商與奴隸為限,但以阿修羅的樣貌看起來兩者都不像,富商不用說,看衣服材質就看得出來,而奴隸通常身上都會有編號的烙印。

 

這麼說來當時阿修羅醒來的第一件事問的就是印記得事情,可是幫他換衣服的時候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有烙印的地方,相反的反而是有許多的刀傷,感覺還比較像是被雇用的傭兵。

「這麼說來…前陣子伊斯托利亞得商人有帶著一批哥爾嘉的東方奴隸回來,該不會是你的族人吧?」巴伯想起先前在街上看到的景況這麼推測到一半,里斯再度瞪向口無遮攔的長輩,巴伯這才發現自己又挑錯話題了。

「那不是我的族人。」阿修羅盯著眼前熱騰騰冒著白煙的粥,依然以毫無起伏的語氣回應。

 

「唉呀,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巴伯你的診所也快要開了吧?」里斯笑咪咪的打斷對話,對著巴伯露出快點滾的訊息。

「也是…那我先走了。」巴伯感覺到不友善的視線只好依依不捨地站起身,落寞的對著他們揮手告別。

 

「真是的…啊!我也得先出門一趟,大概中午就回來了。」里斯突然想起必須調查得事情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裝備就衝出房門,離開前還不忘叮嚀阿修羅。

「你不能亂動喔,好好休息。」

「…嗯。」就像是在告訴他名字時候一樣,阿修羅看著他沉默了非常久才簡略的回應,他毫不在意的揮手道別後關上了房門。

 

周圍恢復了一片寧靜,陌生的擺設,陌生的氣味。

阿修羅看著放在自己面前還暖呼呼的米粥,溫暖的讓人不知所措。

自從在這個房間子醒來後,眼前所有的一切總有種很不真切的感覺,真要形容起來就像是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如果再次睜開眼的話,現在的一切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他拉開床側被拉上的窗簾,窗外灰沉沉的天空,濃霧瀰漫的市井,人來人往的街道。

他不是沒有見過這種景象。

普通的煩惱,普通的生活,普通的…活著。

就像是…別的世界一樣。

 

他伸出手感覺著從掌中流逝得微風確認現在的一切並非是幻覺,沉重的身體讓他再次昏昏欲睡。

 

『…一定要…破壞掉…』

沒錯,他正是為此而來…

 

 

 

 

無限延伸的水藍色透明玻璃,閃耀著冰冷的金屬觸感,寂靜的大廳響起的腳步聲。

遙遠的聲音,模糊的影像,不斷干擾的雜音。

『…我們都是一樣的,不管是誰。』輕聲細語的呢喃,是美麗又誘惑的搖籃曲。

謊言。

 

不論是被呼喚的名字,不論是給予的記憶。

 

無數的光從空中落下像是補網,他轉身離開。

透明玻璃外焚燒的火焰是他記得的最後景象,冰冷的鮮血,冰冷的溫度。

啊、原來如此。當時的違和感是這個。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亂動!』

 

是溫暖的。

…是活著的人。

 

他聽到嘲笑般的輕笑聲,憤怒般的情感隨著流逝的光侵襲過來,全都被擋在水藍色玻璃外。

連結越來越遠,那傢伙的操控力也變得薄弱,他閉上眼切斷了所有信號。

『 你 明白的 』 支離破碎的訊息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之襲來的痛覺讓他漸漸清醒。

 

「…醒了嗎?還好吧?」才剛恢復意識就聽到了里斯緊張的聲音,壓在額上的掌心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他揉了揉傳來陣陣刺痛的額側,為了防堵暗示消耗太多力氣,胸口跟頭部都傳來窒息般的悶痛,他深吸一口氣後緩緩睜開雙眼,因為光線而有些模糊的臉孔漸漸清晰了起來,看著那張擔心的臉孔讓他有種暈眩般的既視感,讓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眼前的人。

 

「嗯?」里斯疑惑的睜大了眼睛,但他沒有閃開。

阿修羅的指尖輕觸著他的臉龐,像是在確認些什麼,那雙眼睛深邃像是會把人吸進去,他緊張的動也不敢動,直到阿修羅收回手默默從床上坐起身,他還覺得自己無法順利的呼吸。

「…現在幾點?」阿修羅淡然的開口,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呃、現在已經很晚了…」里斯聽到聲音才猛然驚醒,立刻起身看向身後的時鐘,結果因為力道過猛不小心放在桌上的外套甩到地上,巴克交給他的信件就這麼掉到阿修羅的床邊。

 

阿修羅緩緩蹲下身把信件撿了起來,米黃色的紙張上有些髒汙,但還是不影響閱讀,看著那熟悉的文字讓他微微睜大了雙眼。

「啊、抱歉,這麼說來還得請人翻譯這個信件的訊息…」里斯有些歉意的朝他伸出手想要接過信,只見阿修羅看著信件上的文字緩緩低語。

「『東西不夠,需要取得更多。』」

「嗯?」里斯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只能疑惑的看著阿修羅攤開信紙,用手指撥開信封上沾到的沙礫搓了幾下,隨即皺起了眉。

「…你在哪邊找到這封信的?」

「呃、不是我找到的,不過應該是在橋墩那邊,就是子彈列車最近出事的地方。」里斯依照巴克當時提供的訊息這麼回答。

 

「…黑之砂。」阿修羅彈了彈信件上的沙礫這麼說。

「黑之砂?」里斯疑惑的重複。

「能量礦的一種。」阿修羅站起身將信件遞給里斯後開始解釋。

「這些黑色的沙礦只要摩擦就會產生熱能,雖然能提供龐大的能量卻因為產地稀少又不穩定,一直是很昂貴的礦產。」

 

里斯愣了幾秒,照著阿修羅說的搓了搓那些黑色砂礫,手指立刻傳來灼燒般的痛覺,證實眼前的人並沒有說謊,他連忙小心翼翼的將信件裝進透明袋中,打算明天就先去找找以前的產地。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種礦?」里斯皺起眉有些沉重的發問。

艾倫家才剛失竊黑之砂,他就撿到一個知道相關訊息的人,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可疑,更何況他知道連自己和艾倫都未曾聽過的情報。

 

「曾在資料上看過,因為數量稀少。」阿修羅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事,對於瞬間變化的氣氛毫不在意,相反的那雙眼瞳閃耀著深沉的光芒,能夠感覺到強烈的意志,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不是阿修羅的眼神,而是位於阿修羅的頸側有道黑色的印記,樣貌像似羽毛,但如果他沒老花眼的話,之前拿下阿修羅的圍巾時,並沒有看到這個印記。

因為過於好奇,里斯想都沒想的用手指輕輕滑過那個印記,結果意外的阿修羅突然驚呼一聲後,火速拉開與他的距離,壓著自己的頸側不悅的瞪著他。

 

「呃、抱歉…我、我以為是灰塵…」里斯連忙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結果阿修羅一直往後退想拉開距離卻忘了身後是床側,一時不平衡差點往後摔倒,里斯連忙眼明手快的攬住他的腰把他拉起來。

「別亂來啊…傷口裂開可就不是開玩笑得了。」里斯被他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扶著他坐正。

 

阿修羅瞪著他顯然覺得是他的錯,里斯看著他的舉動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說你,該不會是怕癢吧?」
「才不是!」阿修羅罕見得以困窘的表情回嘴,里斯稀奇的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興起了捉弄人的念頭。
「是嗎?那讓我再碰一次?」里斯露出賊笑邊說邊作勢要靠近,阿修羅立刻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往床鋪邊緣移動,人都緊貼在窗邊了還渾然不覺。
「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你不要亂動!」里斯只得緊張的阻止他。

 

事實證明玩笑真的不能亂開,因為接下來的幾天阿修羅不旦圍巾不離身,只要他靠近還會露出很戒備的眼神,像極了被踩到尾巴的小貓似的,讓他憋笑得很辛苦,不過也因此一直錯失詢問那個印記的時機。

在這幾天的相處下,也沒什麼可疑之處,里斯也在不知不覺當中對他失去了戒心。

倒是巴克委託他調查的事情倒是因為阿修羅的關係總算有些眉目。

 

他委託巴克讓艾倫先去找出以前黑之砂的產地,自己孤身一人來到偏遠的事發倉庫調查。

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木屋歪歪斜斜的倒在沙地中,漆黑斷裂的木板曾了擋路的裝飾,里斯沿著木屋繞了一圈,在位於後門的位置找到一條拖曳的痕跡,只可惜痕跡到了草皮上就完全看不清楚了,里斯只好默默走回木屋,跨過已經損毀的後門踏入倉庫中。

 

因為天花板已經毀損,有陽光的照射視線很清晰,不過倉庫空蕩蕩得什麼擺設都沒有,想找出線索看起來也有點困難,里斯嘆口氣在屋內走了一圈,腳邊突然不知道勾到什麼差點跌倒,他連忙定睛一看才發現地板上破了一個大洞,有個突起的木板斷成兩半,尖銳得上頭勾著一小塊的麻布,里斯蹲下身將麻布拿近觀察,在看著上面沾著許多的黑色砂礫他心裡就底了,但他還是不信邪的搓揉了那些黑色砂礫。

 

手指上傳來的灼熱痛覺,讓他證實自己想的沒有錯。

里斯默默將麻布包好塞進口袋,準備再去附近調查一番,結果才剛出倉庫就迎面走來找麻煩的人,讓他瞬間感嘆自己運氣不好。

「別動,你這個現行犯!替你們家的大商人擦屁股嗎?看門狗?」身著官兵制服得男子麼嘲弄,另外兩名男子一同大笑。

「如果你們真的能抓到縱火犯,我也就不用這麼麻煩了。」里斯聳聳肩露出一臉無奈的神情,立刻就激怒了眼前的官兵。

 

「別以為你們能囂張多久!等那商人垮台,別以為鎮長會放過你們!現在,乖乖束手就擒,私闖案發地點這罪可不小!」帶頭得男子率先拔出劍指著里斯,後面的兩個官兵也一同拔出了劍。

「有那本事就來試試看吧。」里斯勾起微笑,豪不在意的調侃。

官兵們再次被激怒了,同時拔劍衝向里斯,動作整齊得差點讓他險些發笑,但他並沒有輕敵。

他稍稍側過身子閃過第一個攻擊,伸出左腳先絆倒一個,最後一個壯漢來不及煞車一起愉快得吃土,里斯迅速轉身抽出腰間尚未出鞘的劍重擊背後想偷襲的傢伙。

不出幾分鐘就結束了戰鬥。

 

「可惡的傢伙!你給我記住!」官兵們灰頭土臉得從地上爬起,還丟下幾句狠話才帶著傷勢落荒而逃。

里斯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官兵都這副德性,也難怪商人們都得自力自強。

重新將劍掛回腰間後,他便沿著倉庫後門發現的痕跡走,拖曳的痕跡在進到草地後就難以辨識,但接下來是下坡路,應該不太可能跑去別的地方吧?

 

里斯半信半疑得沿著下坡一路往下,茂密的樹林中讓他也一時分不清楚方向,在聽到湍急的河流聲時讓他微微一愣,連忙衝到河川附近查看。

從山坡往下看的景色讓他可以輕易判斷出這條河川是賽西爾大河,伊斯托利亞的經濟大河之一,重點是:子彈列車的橋墩正好是建立在這河川上方。

「難道說…不是單純的意外?」里斯皺起眉決定再靠近一點觀察,他沿著塞西爾大河一路往下,遠遠看到被毀得面目全非的巨大橋墩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震驚。

 

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他正想繼續往前時衣服突然勾到一根樹枝,與此同時出現的殺意讓他來不及反應,只能匆匆避開原來的位置,及時避開朝他頸項射來得匕首,只劃傷了肩膀。

里斯握緊腰側得劍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但很可惜別說氣息了,連剛剛猛然出現的殺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方恐怕是訓練過的殺手,雖然不排除是那些愚蠢的官兵找來報仇的,但他們又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而且從最初一擊之後就沒再發動攻擊,可見對方不是想致他於死地,比較像是…一種警告?

 

『…但伊斯托利亞處理的方式卻一直很低調,通常這種事情一定會請求地方官的援助,但這次卻不准許任何人靠近。』

 

伊斯托利亞雇用的殺手嗎?

那群傢伙把錢用在這種地方還真是不手軟。

 

里斯雖感不悅,但現在不是衝動行事的時候。

他默默走到那把刺近樹木中的匕首旁,用力將匕首拔起。

現在必須盡快先把這些線索轉告給第三人知道才行,難保那個殺手發現自己查到的事情後,不會跑來殺人滅口。

 

里斯握緊手上的匕首,默默轉身離開。

 

 

為了防止被跟蹤,他還在熱鬧的街道中徘徊了好幾次,還在暗巷中觀察人群,確認沒有異狀後,他才動身去無名酒吧。

事情可能牽扯到首都讓巴克與老闆都傻了眼,巴克表示會盡快跟艾倫會合,並且讓守備隊保障他的安全,另外艾倫也找出了搬運黑之砂的文件確實是由他的祖父所負責,而那間被焚燒的倉庫正是堆放那些能源礦的地點,但沒有找到合作的對象,也不知道是從哪邊進口的,只知道購買對象是首都的伊斯托利亞。

 

所有線索都顯示出跟伊斯托利亞脫不了關係,但偏偏那不是他們能插手的地方。

「我會跟艾倫討論這件事,你也累了,趕快先回去吧!別再多想了。」巴克拍拍里斯的肩這麼勸,連酒店老闆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里斯握緊了雙手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我回來了。」里斯身心俱疲的回到家,結果撲鼻而來的飯菜香讓他嚇了一跳。

「喔!你終於回來了!我等到都不耐煩了哈哈,快來吃飯吧。」巴伯很自然的出現在他的家裡,並且招呼他這個主人,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怪。

「你怎麼會在這裡!」里斯臉色微妙的瞪著他問,這多嘴的傢伙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又講出什麼沒大腦的話。

「欸!別這個表情,是你的新朋友幫我開門的,我可沒有擅自闖入喔。」巴伯立刻緊張的退了幾步以策安全。

「這跟不請自來是一樣的!阿修羅,下次你看到這個傢伙…」里斯瞪了巴伯一眼立刻走進廚房,剛好看到阿修羅端著炒蛋出來,疑惑的看著他。

 

「你在做什麼!」里斯震驚的看著身為傷患的阿修羅居然再幫忙端菜,還來不及罵人就被巴伯打斷。

「因為這小子說他沒吃過這邊的料理,身為地主我當然要好好招待他…」巴伯一臉無奈的攤攤手彷彿他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你當我沒吃過你煮的營養食品嘛!阿修羅,那些東西不能吃!」里斯火冒三丈的打斷,直接搶走阿修羅手上的盤子。

 

「你這白癡!那是我用買的啦!只是加熱而已!」巴伯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加熱是不會自己的做嘛!你讓傷患做什麼勞動!」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啊!當然是沒問題我才敢讓他亂動啊!」

兩個人吵得天翻地覆,一時半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一直默默在旁邊聽著的阿修羅突然皺起眉,淡淡的打斷了他們,看著里斯肩膀上的傷口發問。

「你受傷了?」

「啊、這個…小傷而已。」里斯這才想起當時被匕首刺傷得傷口還沒處理,巴伯翻了個大白眼只好先偃旗息皷翻出自己的醫護箱。

 

幸好傷口還算淺,休息個兩天應該就不礙事了,不過巴伯還是很沒神經的多問了一句。

「我說你實力在隊上可是最好的吧?該不會輕敵了?」里斯沉下臉瞪了巴伯一眼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巴伯馬上閉嘴乖乖上藥包紮。

他很清楚,棘手得不是殺手,而是伊斯托利亞的高層。

他可以理解首都為何會想要黑之砂,或許重建橋墩需要用到大量的資源,但以他們的財力應該不可會覺得能源礦很貴才對,相信艾倫只要能夠談個好生意也不可能說不賣,到底為何選擇要用偷的實在很令人費解,縱火的動機若是想成要嫁禍給艾倫也很奇怪,畢竟艾倫雖然在這鎮上是小有名氣得商人,但他從未跟首都的高官做過什麼生意,首都會為了嫁禍給這小人物特別把事情搞大完全沒必要。

 

就算把鎮長想要陷害艾倫得事情考慮進去也還是有令人想不通的地方。

首先,那個蠢豬鎮長若真得是有後台的人絕對不可能還留在這偏僻小地方。

再來,他也不認為那智能不足的鎮長有辦法想到如此高超的嫁禍計畫。

雖然從各方面來看都想不通,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找出真正原因,艾倫就真的麻煩大了!

 

但是…

擺在桌上的銀色匕首在燈光下亮得很刺眼,像是在嘲諷他的無能為力。

不論是調查真相,或是改變政策,都…

 

「可惡!如果…有更多的力量的話…」里斯將資料扔到匕首上,不悅的抱怨。

「擁有力量,就能改變什麼嗎?」突然在客廳中響起的問句讓他微微一愣,他疑惑的轉身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阿修羅。

那雙認真的眼神表示他不是在開玩笑,如月色般的眼瞳像是連接另一個未來。

他發現自己居然在顫抖,說是畏懼也好說是興奮也好,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卻又被深深吸引。
就像是為了回應他的邀請一般,他迎向了阿修羅的目光,他聽到自己的回答直接脫口而出。
「啊、肯定有我能改變的事。」


阿修羅垂下眼廉,從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情感他沒能捕捉到。

 

或許在那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的選擇。
或許在那時候,他就選擇了自己。

 

 

 

 

「火災只是意外?」巴克難以置信的看著里斯重複。

「艾倫已經確定被偷走的能源礦為黑之砂,當時這種礦被停用的緣故就是因為它的不穩定,只要經過長時間磨擦的話很容易引起爆炸。我已經去過案發現場看過,地板確實有個大洞,可能是小偷在搬運時不知道內容物是什麼,粗魯的拉扯下才導致的意外。」里斯詳細的解說完,才讓巴克露出理解的表情。

 

現在重點就是這個小偷。

幾年前由艾倫家接下的挖礦工作如今還能知道的話,除了當事人的後代外,就只剩官方紀錄。

有權限能夠調動的也就只有鎮長,雖然他不相信他的智商,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可循。

艾倫與鎮長對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他會突然想起這件事肯定有什麼契機,而最近在鎮上發生的大事也就只有子彈列車斷軌事件而已,但是…

 

「你的目的不是只有推罪嗎?」阿修羅昨晚的提醒還猶言在耳。

「如果只是要脫罪,這樣的答案就足夠了吧?」阿修羅顯然不想再多談,他仍然不死心的追問。

確實以意外處理的話,艾倫也不會有事。畢竟他們都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間倉庫存放的是黑之砂,變為偷竊事件處理的話反而是官兵要提供協助。

「…黑之砂被偷走是事實,只要找出那些被偷走的黑之砂下落或許就能找到證據…」

「即使找出來又能改變什麼?」阿修羅平淡的打斷他的話,看著他的目光冰冷的沒有溫度。

 

想要改變得事情很多,但對手是首都的高層。

面對整個國家體系,根本毫無勝算。

不需要誰的提醒,他也早已清楚。

 

「怎麼了?里斯?」巴克停下腳步看著若有所思的他疑惑的詢問。

「不,沒事。先找到艾倫後再做決定吧。」里斯輕嘆一口氣,跟上巴克的腳步穿梭在街道中,灰暗的天空飄下了細雨,讓他們加快了腳步。

 

 

他本來沒打算插手的。

普通的事物歸於普通的人,處於正軌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

一旦扭曲就會再也無法恢復原狀。

所以他沒打算插手的。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

 

 

休息一個禮拜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要確定黑之砂的下落就能展開行動,也是時候離開了。

阿修羅打開窗戶感覺著不斷流動的氣流,空氣中帶著濕度,似乎又要下雨了,他默默關上窗戶,將房間整理乾淨後關上房門,他走下樓梯看著散落一桌的資料愣了幾秒,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散落的資料上寫滿了調查的地點,旁邊還有個地圖做為比照,正想將資料收起來時,隱藏在資料下的銀色匕首就這麼入了他的眼。

 

銅色的刀柄鑲著骷髏的樣式,無比得眼熟。

在哪裡見過這個匕首的主人?

混亂的記憶伴隨著刺痛感襲擊他的腦袋,他輕壓著額側。

總算想起,那是銀杏的人。

 

 

 

找到艾倫的時候,他正在清點貨品,看著兩人面色凝重的走進來便立刻停下手邊工作,帶著他們往二樓的茶館。

典雅的紅色閣樓走的是東方風格,因為時間尚早,還未對外開放,二樓茶坊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其他人。

在巴克簡單的說明狀況後,艾倫沉下臉立刻決定停止他們的調查。

「你的意思是…別管小偷嗎?」巴克錯愕的反問,里斯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兩害取一輕。」艾倫異常冷靜的啜了一口茶委婉的回應。

「嘖、本來以為這次終於能抓到他們把柄的!」巴克很是惋惜的抱怨,艾倫尷尬的笑了笑,連忙安撫著巴克的情緒。

 

兩人的對話聲越傳越遠,里斯心不在焉的聽著兩人的談話聲,盯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映入眼中的熟悉身影讓他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咦?」他連忙推開椅子站起身,木椅失去平衡導在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音嚇到了後面的兩人,但他沒有理會身後兩人的疑問,專注的盯著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嗚哇!里斯你幹嘛?嚇死人了!」巴克心有餘悸得扶起地上的椅子,艾倫看著里斯不尋常的神色正想出聲詢問,只見里斯二話不說直接從二樓的茶坊跳下街道,兩人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里斯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

 

里斯心急如焚的穿過人群,雖然距離有些遙遠但那條藍色圍巾,應該是阿修羅不會錯,看他這麼急急忙忙的狀態感覺就是出了什麼事,可惜街上的人太多了,轉了幾個街角就跟丟了。

里斯懊惱的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冷靜思考,阿修羅對這附近不熟,不可能這樣盲目亂跑,肯定有什麼目標。

最先浮現的可能性是巴伯,畢竟阿修羅在這邊認識的人也只可能是巴伯,但他家診所的位置在反方向!

 

當他正在思考第二個可能性的時候,巴伯的聲音就緊張的從後面傳來。

「你怎麼在這裡啊!我還以為你在艾倫那邊啊?」

「艾倫那邊?你…遇到阿修羅了?」里斯疑惑的反問到一半,馬上想通巴伯會跑到這邊的原因,巴伯立刻點點頭,馬上把剛剛阿修羅匆匆忙忙跑到店裡,詢問里斯人在哪邊得事情告訴他。

 

「你就這樣讓他去鎮上亂跑?」里斯火大的瞪著眼前的長輩低吼。

「你不要汙衊我!我已經告訴過他,呼…他這樣亂跑、會很危險了!但他就是不肯聽我說完啊!一出店門就不見人影,要、不然我怎麼可能追到這邊啊!」巴伯上氣不接下氣還堅持要反駁,顯然被氣得不輕,里斯只好稍緩語氣,仔細詢問巴伯當時告訴阿修羅的位置在哪。

「我以為艾倫今天在跟其他商人開會!所以我告訴他會議廳的位置…」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里斯聽著這句話,差點沒想把眼前的長輩掐死。

「會議廳啊…就是那棟商人常租借的場地…啊!」巴伯不明所以的講到一半,慘叫出聲,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什麼蠢事。

里斯已經完全不想理他,直接轉身就往會議廳的方向跑去。

 

會議廳是公家機關的場地,先不說有各地的商人在裡面開會,每個側門都有官兵在看守,先不說阿修羅的身份不明,光是那雙眼睛就能惹出一大堆麻煩。

里斯一邊詛咒巴伯下輩子應該當個啞巴免得誤人誤事,一邊快速的跑向會議廳的大門。

會議廳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大門前聚集了一堆人,里斯皺起眉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緩緩靠近大門想聽那些官兵的對話。

 

好消息是看樣子阿修羅應該是沒被發現,壞消息是首都的人會一起過來開會。

半路遇上的話可就連艾倫也束手無策了,里斯深吸一口氣默默蹲下身藏進草叢中往一棵位於側門的大樹前進,正當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樹打算潛入會議廳時,突然出現的聲音差點沒把他嚇死。

「…不是叫你別做多餘得事了嗎?」阿修羅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他差點摔下樹,他連忙身手敏捷得抓住樹幹才免於摔死。

「你才是在這裡做什麼!快點過來!」里斯連忙滑下樹衝到阿修羅面前低吼。

 

身為當事人的阿修羅毫無緊張感,疑惑的被他拉著離開會議廳,當他跑到街道上時,遠遠傳來艾倫呼喚的聲音。

「糟了!」里斯慘叫一聲,連忙脫下自己的斗篷套在阿修羅身上,並拉上兜帽藏起他的臉,然後毫不猶豫的將他拉進懷裡,阿修羅顯然被他的動作嚇到,僵硬的動都不敢動。

「里斯!呃…你、在忙…嗎?」艾倫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才緊張得追過來,卻看見這附詭異得畫面讓他瞬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詢問。

「嗯,是有點忙。」里斯擠出燦爛的微笑不斷釋放出快滾的訊息。

 

「呃…因為你剛剛好像很急的樣子…那、有需要幫忙嗎?」艾倫尷尬的回應,眼神飄像里斯擁在懷裡不斷掙扎的人這麼問。

「不用,我處理就行了。你不是還要開會嗎?」里斯維持一樣的笑容回應,壓在阿修羅背上得手絲毫沒放鬆。

「嗯…也是。那、我先走了…」感覺到明顯得敵意,艾倫也只好失落的道別。

 

確認艾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後,里斯才真的鬆了一口氣,緩緩開鬆開阿修羅,重新調整好他的兜帽還不忘囑咐。

「等下注意一下,臉不要露出來,尤其是眼睛。」里斯難得嚴肅的拉低他的帽沿。

「…那不是你認識的人嗎?」阿修羅看著他異常緊張的舉動,忍不住反問。

「嗯…是沒錯。」里斯有些猶豫的回應,他默默轉過身以細不可聞的語氣感嘆。

「但…他也是商人。」

是同伴也是商人。

正因為是同伴所以什麼也不想讓他知道,徒增彼此的困擾。

 

 

阿修羅倒是不怎麼關心差點被發現這件事,看向里斯問了一句差點沒讓他吐血的問題。

「所以,你到底跑來這裡做什麼?」

「蛤?!這應該是我的問題吧!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亂跑很危險啊?」里斯立刻勃然大怒的對著阿修羅開始說教。

「…還不是因為你沒說清楚。這把匕首,你在哪裡撿到的?」莫名其妙被責罵的阿修羅也有些不悅得這麼反問,亮出當時放在桌上的那把銀色匕首,里斯瞬間一愣。

 

「呃、那個…因為跟伊斯托利亞…有、有點關係,所以…」里斯不自覺得移開眼神有些尷尬的想要迴避問題,阿修羅走到他面前,距離近到讓他只能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當時會受傷,是這把匕首得主人傷的嗎?」

「呃、沒錯。不過我沒看到長相就是了…」里斯因這麼近的距離有些緊張,回答也支支吾吾的。

「在哪裡?」阿修羅沉下臉。

「在子彈列車那個橋墩被炸毀的附近樹林。」里斯連忙據實以告,阿修羅低下頭若有所思。

 

已經到了嗎…?

比想像中還要快。

黑之砂的下落還不確定,現在還無法離開這裡。

 

 

 

「你還好嗎?總之你不適合在這邊閒晃,快跟我來!」里斯看著阿修羅面色凝重才想起他身上的傷勢還沒全好,連忙拉著他離開。

阿修羅沉思著是否該現在道別,但線索還不完整,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個地方,再加上里斯拉著他的手掙脫不開,他也只能跟著他走。

 

為了避免麻煩,里斯刻意避開了主要街道,穿梭在小巷弄中,但很不湊巧的馬上在下一個街道中就遇到了熟人。

「里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巴克一臉緊張地衝到他面前還以為是遇上了什麼麻煩,讓里斯有些心虛。

剛剛太過大動作跑走了,他也不想讓巴克擔心啊。

「沒、沒什麼事…」里斯尷尬的用身影遮掩著身後的阿修羅,思考是否要把阿修羅的事情說明一下。

「沒什麼事你走那麼急做什麼?」巴克皺起了眉擺明就是不信。

「我警告你,可別私底下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我可是跟你爸約好…!?」巴克有些生氣的嘮叨到一半,從里斯身後突然冒出的頭讓他嚇了一跳。

 

「唔!」里斯這才注意到阿修羅疑惑的從他身後探出頭,看巴克那震驚的樣子肯定是看到了他的瞳色。

「他是!他是我遠方來的…朋友!」里斯一邊拉低阿修羅的帽沿一邊含糊的介紹。

「…你根本沒出過遠門,哪時候交得啊…」巴克有些無言的吐槽,里斯立刻瞪著眼前的長輩,巴克只得立刻改口。

「…嗯、總之,請多指教。」

「我有事得先走了,希望您不要大嘴巴。」里斯皮笑肉不笑的給了警告,感覺到殺氣的巴克連忙點頭如搗蒜。

 

碰碰!

正當他們說話之際,突然出現一連串的物品摔落聲讓他們嚇了一跳。

「你交不出這個月的稅金,居然還敢再這邊做生意!這些東西都給我沒收!」一個體型圓滾滾的男子指揮著幾個護衛開始砸店,一名老爺爺保護著孫子蹲在角落只能哭喊著饒命。

里斯見狀立刻想衝去阻止他們,巴克皺起眉攔住他緊張的勸告。

「…是鎮長的兒子帕克。里斯,不要衝動。這裡得暫時忍一忍…」

「我們是為了什麼才當守備隊的!」里斯不滿的對著巴克低吼。

「畢竟官員不一樣!你若出手,艾倫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巴克連忙搬出艾倫的名號,希望能夠讓里斯冷靜一點。

 

突然颳起了強風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所有圍觀的民眾看著一個木箱乘著風勢筆直的砸在鎮長兒子的臉上,一聲巨大的聲響伴隨一聲難聽的慘叫,他的巨大體型倒在地板上,扔起木箱的護衛徹底傻了眼,其他護衛急急忙忙衝到倒地的主人身邊,驚恐的瞪著罪魁禍首質問。

「你在做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是要往地面上砸…」

「閉嘴!先給我把這傢伙抓起來!居然敢砸我!」恢復意識帕克極為憤怒的瞪著眼前的跟班發火,現場亂成一團,圍觀的民眾笑得合不攏嘴,羞憤至極的護衛團只能快速得把歪了張臉又流著鼻血的主人搬運回家。

 

「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哈…」連巴克都快笑岔了氣,里斯沉重的心情卻還是無法明朗起來,他很清楚,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走過去安慰被砸店得一老一小,開始幫忙收拾店裡,其他人看到了才止住笑,也過去幫忙收拾店內的慘狀。

只有阿修羅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他們的舉動,沒有過去幫忙也沒有轉身離開。

 

最後巴克將兩人帶回家先暫時避避風頭,到時候再想想要怎麼辦,老爺爺牽著小孫子的手向大家道謝。

「我是沒幾年可活了,但這孩子…將來可要怎麼生活啊…」老爺爺低著頭看著還小的孫子,不禁老淚縱橫,巴克好生安慰了一番才帶著他們離開。

天色也晚了,路人各自踏上回家的路,里斯一個人站在已經面目全非的水果店前若有所思。

「…這只能救得了一時。無法…保障未來。」

「本來就沒有人能保障未來。」阿修羅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里斯愣了幾秒,完全沒感覺到氣息讓他有些訝異,可那時候他沒想太多。

 

「是啊…如果能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里斯無奈的微微一笑,這點他也清楚。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阿修羅站到他面前認真的開口,語氣像是質問又像是確認。

就像先前那次對話一樣,他這次也沒有猶豫。

「肯定有,只有我能完成的事。」

阿修羅看著他,似乎下了什麼決定。

 

 

等他們回去後,一直在里斯家待命的巴伯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先檢查阿修羅的傷勢,幸好傷口沒有大礙,但真的不能讓阿修羅這樣沒有戒心的亂跑了。

「我說,這位小兄弟你可能是剛來這個地方,但我必須說你這樣的身分亂跑是很危險的…」巴伯語重心長地開口,心想要怎麼講得委婉點。

「我會離開。」阿修羅平淡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隨即默默站起身開口:「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巴伯以為自己說錯話緊張得看向里斯求救。

「那麼、你要去哪裡?」里斯反倒是很平靜,他也清楚阿修羅的身分是個謎,這幾天的相處他也能知道他不是什麼普通人。

 

「這…與你們無關。」阿修羅微微蹙眉似乎是沒預料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應該有權利知道你想怎麼使用你的性命吧?」里斯略帶不滿的反駁了他的話。

顯然是沒預料到會聽到這種話,阿修羅瞪大了他的眼睛看著他似乎是愣住了。

「就是!你可是我花費很多時間救的!身體也還沒好,我可不想看到你隨便去送死!」巴伯也馬上幫腔,雙手還胸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

 

…真是愚蠢。

明明連我是誰都不清楚。

阿修羅握緊了雙拳,必須拒絕…

 

「所以,你要去哪裡?」里斯站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還在等著他的回答。

「…還不知道。但我可沒打算隨便送命。」這是實話,也算是回答。

「如果還不知道要去哪裡的話,那就留在這裡吧。」里斯看著還有些猶豫的阿修羅這麼提議。

阿修羅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

像是帶著深沉的覺悟,卻又帶著迷惘跟動搖。

 

在那一瞬,他真的好想了解他的事情。

他的過去,他所經歷的事情…

 

「對呀!雖然這個城鎮也沒好到哪裡去,但我們的守備隊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如果沒地方去也可以留在這裡。不過這個眼睛要找工作有點麻煩呢…」巴伯的聲音打斷了里斯的思緒,讓他猛然回過神。

「…這部分的話,或許可以拜託老爹。不過現在時間晚了,巴伯你也該回去了吧?」里斯豪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巴伯念著有了新朋友就不要長輩了之類的碎碎念被里斯推出了家門。

 

簡單用過晚飯後,里斯整理著黑之砂的資訊,雖然艾倫的委託目前已經算完成了,那個小偷艾倫也只打算貼出公告捕捉,連小偷的長相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目前他掌握到的情報就是那些黑之砂被搬到了子彈列車出事的橋墩那邊,為了避人耳目伊斯托利亞還請雇用了殺手不准任何人靠近。

這麼說起來,阿修羅好像認得那把匕首的樣子。

或許他跟伊斯托利亞有什麼關聯?里斯剛冒出這個想法隨即又搖了搖頭,伊斯托利亞作為首都,那邊的種族歧視也很嚴重,東方人不可能獲得什麼好地位,如果說是阿修羅從那邊逃出來的他還比較相信。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里斯走到他借給阿修羅的房間,門沒有關,里斯看到阿修羅正靠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月光若有所思。

「…靠在那可是會感冒的。」里斯站在門口輕聲提醒。

阿修羅沒有馬上回過頭,他的唇側顫動著好似在自言自語些什麼:「為什麼…」但是聲音太微弱,里斯並沒有聽見,里斯有些擔心的走進了幾步。

「你沒事吧?」里斯打量著阿修羅的臉色,因為房內沒有開燈,他也不太清楚。

「你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嗎?」阿修羅這時候才回頭看向他,那雙眼瞳中帶著一絲複雜。

「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需要什麼理由嗎?」里斯以理所當然的態度反問,但他的心中卻泛起了一抹不安。

 

確實當初的自己有猶豫要不要救他。

因為不清楚會不會帶來麻煩,不知道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在這個階級制度綁死的地方,或許這樣的善心才是愚蠢吧?

但他並沒有後悔。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阿修羅移開了眼神,似乎是不怎麼期待他的回答,里斯因為他的舉動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就是阿修羅,不是嗎?」

阿修羅的身子明顯一顫,他握緊了自己的手臂,久久沒有答覆。

空氣靜默了一陣子,畢竟阿修羅也不像是話多的人他並沒有介意。

 

里斯想起了當初來這邊的目的,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

「那把匕首的主人你認識嗎?」

「知道後要做什麼?」阿修羅平淡的聲音沒有起伏,帶著一絲疏離,擺明就是不想談。

「不知道。」里斯老實的回應讓阿修羅一陣無言,盯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被耍得不悅。

那少見的表情讓里斯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確實不知道啊,該做什麼都是知道之後的事情,不是嗎?」里斯解釋了自己的意思,看著阿修羅皺起了眉但遲遲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房間恢復了靜默,只能感覺到吹進窗戶的夜風帶著些許的涼意,時間好像停在了這裡,雖然彼此沒有對話但里斯卻沒有覺得尷尬,只是他在等待著回答。

彷彿知道了他沒有得到答案不會離開,阿修羅輕嘆一口氣。

「…我不記得有沒有見過他。但是有點印象,如果再見到一次應該就能知道。」

「咦?」聽到沒有預料到的回答,里斯有些驚訝的拒絕。

「不不不!我沒有打算帶你去危險的地方。沒有印象也沒關係的!」

本來就不覺得線索會這麼好找,里斯沒有等阿修羅回應就走出了房間。

「你好好休息吧!不然對傷口恢復可沒有幫助。」里斯笑著說完便替他帶上了房門。

 

…危險嗎?

阿修羅看向窗外燈火明亮的城鎮,這副景象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

對這樣平凡的地方,自己確實是危險的存在。

應該離開的。他握緊雙手。

 

但如果他就這樣消失的話…

阿修羅甩甩頭,將無用的思緒淨空。

他有必須完成的事情,不能…停在這裡。

 

 

 

 隔天一早,巴伯又帶著早餐跑來里斯家,雖然里斯實在很想把這個口無遮攔的長輩擋在門外,但很可惜開門的是阿修羅所以他沒能在第一時間阻止,只能有些為難的看著時鐘,一邊目露凶光的瞪著巴伯。

「守備隊巡邏的時間不就快到了?你怎麼還在這?」巴伯神經大條的完全沒發現里斯的顧慮,還催他趕快出門。

「…當然是送你一程啊?你吃完了沒?」里斯沉下臉各種暗示很可惜長輩也有他自己的堅持。

「我還得幫忙換藥呢,不用擔心我啦!」巴伯自信滿滿得比大拇指,說明自己這次絕對會小心說話。

「要去哪巡邏?」阿修羅突然插入對話,讓兩人的戰鬥告了一段落。

「城鎮附近吧,通常是為了阻止那些白癡官兵為主,如果有任務可能會晚回來。」里斯沒有疑慮的據實以告。

阿修羅低下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里斯自動誤會成想要找工作。

 

「啊,你的工作我會先跟老爹討論看看的,不方便露臉的話,藏在那邊是最恰當的。」里斯拍著胸脯保證,連巴伯都覺得這是個不錯主意,聞言的阿修羅臉色一陣困窘,里斯拍拍他的肩安慰。

「不要緊!我會好好幫你跟老爹說的,不用緊張。那我出門了!」里斯開心地朝他們倆揮揮手就出門去了,完全忘記當初想把巴伯一起帶走的事情。

「不是…等等…」阿修羅頭疼的看著被關上的大門,這個人是不是都不太聽人說話?

「雖然急著找工作也不是不好,但你的傷勢還需要在休養一下喔!」巴伯語重心長的叮嚀著,還一邊唸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好好愛惜身體,等你們老了就知道之類的嘮叨。

 

阿修羅垂下眼簾,思考著昨天里斯說過是在橋下遇到那個殺手,等巴伯離開就先過去一趟,或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他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在融入他們更深以前。

 

 

里斯興沖沖的跑去集合時,卻被現場沉重的氣氛嚇到,連忙問先到的巴克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昨天出事了!」巴克一臉無奈的解釋剛剛艾倫收到的消息。

昨天晚上有人被襲擊得事件,被襲擊的人幾乎無一存活,身份從高官到平民都有,昨天就死了五個人,現場一片狼藉,所有的建築物不知道被什麼力量破壞,好幾棟都變成碎石了。

鎮上守備隊那邊是判斷為隨機殺人事件,但卻無從解釋為什麼兇手連建築物都要破壞,所有人都是一擊斃命,遺體的損毀狀態很嚴重,讓附近的民眾都覺得是怪物所為,人心惶惶得不敢靠近。

 

怕死的官兵們只有將是發地點圍起來,沒有打算要多做調查,艾倫為了避面有更多的犧牲者,決定還是動用商團的守備隊去調查狀況。

里斯連忙跟著巴克前往事發地點觀察,現場就跟艾倫描述得差不多,但他們也依然抓不到頭緒。

「如果擁有這麼大的力量,為什麼只攻擊這邊就走了?」

「不知道…鎮長那邊有動靜嗎?」里斯蹲在搗毀的建築物旁邊尋找有沒有什麼線索。

「完全沒有。連他那招惹是非的蠢兒子都待在宅邸內不敢出門。」巴克回覆著剛剛艾倫的情報商回傳的資訊。

 

「不太對勁。」里斯豁然站起身,凝重的看向一頭霧水的巴克。

「怎說?」

「以那個老渾蛋的個性難道不是該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宣稱膽敢破壞自己程振的狂妄之徒,他一定會捉拿到案之類的嗎?」里斯托著下巴想起以前的狀況,還因為好幾次都抓錯犯人冤枉人民,逼的艾倫只得出手賄絡官員拖延時間才找出了真兇。

「唔…被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點道理,難道他們其實是知道兇手是誰?而且自己絕對無法勝過,所以才想裝沒事?」巴克訝異的看著里斯這麼推論。

「能讓他們忌憚的…伊斯托利亞王族或是貴族…但是他們感覺沒必要在在卡南這個地方弄出這麼大的騷動啊。」里斯抓了抓頭,線索太少了還不能下定論,但那對父子的行為確實有些異於常人。

里斯讓巴克把自己的懷疑轉告給艾倫,希望能派人跟蹤或是監視他們的動向,他決定找昨天遇到襲擊卻幸運活下來的目擊者收集一下線索。

 

 

阿修羅等巴伯離開後,帶著斗逢避人耳目的來到斷橋附近,附近被圍了起來,禁止一般民眾出入,但看守的人非常少,阿修羅輕而一舉得從森林進入了封鎖地帶來到河川附近。

他並沒有如期遇到曾經阻止里斯前進的人,但他卻看到了熟悉的標誌。

 

「我們有個重要的實驗品丟了,如果你能幫忙找回來,我也會給你相對的報酬。」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站在河邊跟另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說話。

「是、是的!當然沒問題!」胖男人低著頭恭敬的回應。

「黑之砂的打撈也很順利。如果還能提供更多黑之砂的話我會很高興。」白衣男子看向還在挖河床的儀器這麼說道。

「是!我會準備更多的!」胖男人連忙點頭如搗蒜,阿諛奉承了一番才退下。

阿修羅跟在那個胖男人身後,那個男人一離開樹林就有一台迎接他的華麗馬車,一路駛回了一棟美輪美奐的建築物,讓他確定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阿修羅記下馬車上的標誌,正想跟著悄悄潛入時,卻發現宅邸附近也有兩個人在監視,直接潛入一定會被發現,雖然他有自信不會被抓到,但引起騷動恐怕會前功盡棄只好作罷。

看了看天色已經黃昏了,阿修羅駐足於街道角落,猶豫著是否該回去。

 

明明打算今天找到線索後離開…偏偏最重要的產地還沒找到。

雖然知道失蹤的黑之砂去哪了,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真話。

如果知道了,那麼這個城鎮就會跟那些傢伙扯上關係…

如果不知道的話…這樣的和平就會持續下去嗎?

阿修羅看向被夕陽逐漸染紅的天空,這個城鎮和平的像是他所處的世界才是假象。

但…他依然不能停下腳步。

 

「阿修羅。」突然從背後傳來的呼喚聲讓他嚇了一跳,即使到現在他依然不太習慣自己的名字。

「你怎麼又到處亂跑?」里斯皺起眉走近他再次拉低了他的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

這樣的距離過近,阿修羅尷尬的退了兩步,疑惑的開口。

「你為什麼知道是我?」

「那麼漂亮的眼睛,我哪可能認錯。」里斯輕笑一聲,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達,自然的拉起阿修羅的手往前走。

「好了,該回去了!你這個傷患還真的是很愛亂跑耶…」里斯傷腦筋的抱怨近在呎尺,阿修羅混亂得無法思考。

 

…好可怕。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

他不知道這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

以前他從來不會這麼覺得。

但現在…真的好想甩開他的手。

很想現在就轉身逃跑。

 

手掌心的溫度太過真實,對比記憶中冰冷的觸感完全不同。

溫暖的…讓他無法鬆手。

 

 

 

里斯帶著阿修羅跑來老爹的無名酒吧,借了樓上的包廂吃晚餐,老爹稀奇的看著他身旁遮著臉的阿修羅欲言又止。

「有什麼想吃的嗎?你可以自己選喔。」里斯把菜單放到阿修羅面前,很熱心的介紹。

「……」阿修羅盯著桌上的菜單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老闆的視線讓他很不自在,里斯的熱情也讓他不知所措。

「第一次來的話我建議點這幾樣菜…」老爹發現了新客人有些僵硬,他只得開口幫忙解圍。

「喔!那就這些吧,如果你有想在點些什麼再跟老闆說。」里斯笑著說完以後,用冷淡的眼神看了老爹一眼,老爹只好捏熄自己的八卦魂,下樓去做菜了。

 

「對了,最近晚上我有任務不會在家。你可不要再亂跑出去了!不然我真的只好叫巴伯留在家裡陪你了…」里斯像是他監護人似的嘮叨,讓阿修羅很不習慣,只得快速打斷他的話。

「什麼任務?」

「嗯…就是鎮上發生了凶殺案,晚上犯人可能會出現,所以我打算巡邏一下。」里斯輕描淡寫的帶過慘烈的現場。

雖然有跑去調查了目擊者,但沒什麼太大的收穫。

因為天色太黑,目擊者沒有看到是誰在發動攻擊,只知道快到早上的時候那個兇手就離開了。

如果兇手只在晚上行動的話,今天晚上他倒是可以守株待兔看看。

 

「你一個人去?」阿修羅微微蹙眉似乎覺得不太妥當。

「還有巴克。畢竟我也不確定會不會出現啦…」里斯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起去。」阿修羅突然這麼提議。

就算待在原地也找不到什麼線索,他只能主動去搜尋他要的情報。

「嗯?不、不用吧?而且你不太適合出去外面…」里斯想起現場的一片狼藉連忙開始阻止。

「晚上人比較少。而且三個人找也比兩個人找要快。」阿修羅默默喝了一口茶淡然的回覆。

「你傷勢還沒好,遇到兇手可是很危險的!」

「傷勢早恢復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我的身手。」阿修羅以不會改變心意的堅定眼神直視著里斯,里斯有些招架不住,支支吾吾的想著要怎麼委婉的拒絕。

「這…我能理解你想幫忙的心意啦…」

「你就算阻止我,我也會跟去的。」阿修羅趁機補上最後一槍。

「………」現在是反過來被威脅了嗎?

 

里斯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說服阿修羅的說詞,擅自認定阿修羅可能是想回報他的救命之恩,這樣感覺也不好拒絕,跟在自己身邊確實比較安全些。

「唉…好吧,那你可別離我太遠。搞不好會白忙一場呢…」里斯苦笑的答應了下來。

「另外還有一件事。」阿修羅沒有注意里斯的表情,只是淡淡說明了他今天在橋墩旁看到的胖男人以及黑之砂的下落。

「…你跑到了封鎖區裡面?」里斯很震驚的看著他反問。

「我並沒有遇上那個匕首的主人,可能已經不在那裡了。」

「你怎麼可以擅自行動!如果遇上了怎麼辦?」里斯不悅的將手上的茶杯重重敲到桌上,只見阿修羅依然冷靜的看向他。

「就算遇上了,我也不會輸。」里斯因為這句話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幫他換衣服時看到的傷痕,他心想阿修羅的實力應該確實不錯…但他的心情卻莫名其妙的沉重了起來。

 

…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了。晚點你帶我去那個交易黑之砂的男人住所吧。」兩人的交談剛結束,老爹就拿著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來,擺滿了桌子。

時機恰好到里斯狠狠的瞪了老爹一眼。

「…這是店內的招牌菜。」老爹心虛的看向一旁,若無其事的介紹桌上的餐點。

阿修羅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豐盛的食物,那雙琥珀色的眼瞳閃耀著不同以往的光芒,顯然是很好奇,在吃到喜歡的菜色時,那個隱忍的表情真的是有夠可愛,里斯不自覺的露出微笑看著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吃飯,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不管過去如何,只要現在好不就好了嗎?

 

而在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只能用天真來形容。

 

 

「我不知道現在的酒店老闆還要兼職偷聽。」里斯抽空跑下來結帳時,還不忘語帶諷刺的調侃。

「這真的不能怪我…你帶人來實在太少見了。更何況你把人遮的那麼嚴實,這不叫人更好奇是誰嗎?」老爹困窘的為自己辯護,里斯對此番說詞斥之以鼻。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給你介紹。我走了。借用一下後門。」里斯付完錢頭也不回的走回樓上。

 

 

晚上的街道冷了許多,阿修羅先是帶著里斯走到白天那個胖男人的宅邸確認,確認了他的身分確實是鎮長沒錯。

「果然是鎮長偷走黑之砂還想嫁禍給艾倫啊…確實是一石二鳥的計謀。不過黑之砂在賽西爾大河下,還被伊斯托利亞的人保護著也無法證明沒丟。」里斯有些苦惱的思考要怎麼告知艾倫這個錯綜複雜的事情,突然想起一個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賽西爾大河下會有黑之砂?還需要大量人力打撈?」

「子彈列車。」阿修羅默默的講了一個關鍵字讓里斯瞬間恍然大悟。

因為子彈列車出軌導致橋梁斷裂的意外,所以原先在列車上的伊斯托利亞的物資才會掉進河川裡!這就可以明白為什麼伊斯托利亞要那麼低調還要設下封鎖線了。

 

不過這對事情沒什麼太大的幫助,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鎮長指示偷的,而且既然是伊斯托利亞要黑之砂,也不可能把這件是往上通告,肯定會被壓下來。

腐敗的官商勾結…沒有力量就沒有辦法改變這些。里斯握緊了腰間的劍,滿滿的無力感讓他嘆了一口氣。

「不能換人嗎?」

「唔…雖然我們也很想這麼做,但鎮長是由首都直接任命過來的官員,既然伊斯托利亞也是幕後黑手,恐怕換人就有點難…」里斯尷尬地講到一半,阿修羅直接打斷他的話。

「我是說,換掉『伊斯托利亞』。」阿修羅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里斯卻因為這句話愣住了,一個從沒想過的念頭在他心中浮現。

 

換掉首都伊斯托利亞。

意味著換掉這個『國家』。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想法,讓他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覺得瘋狂的同時又覺得這確實是個可行的路。

 

「阿修羅…你真的是個不可思議的人。」里斯看著他的背景輕聲低語,阿修羅沒有回頭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里斯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握緊了腰間的劍。

是因為他是從外面進來的人嗎?總覺得他實在與眾不同。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在外面的世界見識的話,是否能變得跟你有一點像呢?

 

不知道該說幸還不幸,他們倆加巴克巡邏到凌晨也還是沒遇上那個兇手,阿修羅看著案發現場面色凝重,里斯下意識認為他累了,馬上帶著他回家,要他好好梳洗休息,自己則是跑去跟艾倫說明巡邏的狀況以及黑之砂的下落。

「這樣嗎…雖然我早有料到鎮長可能跟伊斯托利亞有什麼連結,但這下確實棘手。已找不到小偷作為結果確實還比較安全。」艾倫眉頭深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說我們也該下定決心了。」里斯看著在場的同伴提出了一個建議。

當所有人聽完他的建議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認真的嗎?」艾倫面有難色的看著他。

「你這是瘋了吧?」巴克也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胡來。

「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這樣我們的人力資金可都不夠了。」老爹倒是很支持,守備隊持續下去也只是陷入死胡同,他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我不會說馬上就要這麼做,我們也需要準備時間。但不可能安於現狀,鎮長的兒子繼位的話,你覺得這個城鎮會現在更好還是更糟?」里斯繼續說服著其他人,他們沉下臉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問題。

「我知道了,這我會好好想想的。」艾倫總算暫時接受了這個提議,不過他突然又提起一件事。

「但我有個疑問,黑之砂既然是個不穩定的能源礦,為什麼他們還要收集?而且掉進水裡不會變質嗎?還要這樣打撈?」

「這是個好問題。你當初說你祖父的能源礦交易對象跟出產的都沒有相關文件對吧?」里斯其實也對這件是抱有疑慮,但畢竟黑之砂的資料太少,他們也無從得知這麼礦產到底有什麼特殊功效。

「對…這麼說起來,那些文件消失得太不自然了。可能是有人要刻意隱瞞這些事情,我得回去再找找祖父的日誌。那個找兇手的事情就先拜託你們了!」艾倫想到可疑之處連忙起身,衝忙的趕回家了。

 

「哈啊-好睏,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晚上還得巡邏呢…」巴克打了一個哈欠,對著里斯揮手告別。

「嗯,晚上見。」里斯微微一笑做為告別,跟老爹點了兩份早餐要外帶。

「另一份該不會是…不會吧?那孩子住你家嗎?」老爹驚恐的像是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那滑稽的樣子其實不太適合身材魁武的老爹,里斯爆笑出聲卻沒有回答問題。

「喂喂喂、你真的太不夠意思了,我們認識多久了,你居然還有秘密瞞著我這老人家?」老爹似乎很不滿。

「方老爹,你做酒保是為了收集情報,不是為了八卦新聞吧?早餐到底好了沒?」里斯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和善,但依然沒有透漏任何內幕。

「嘖、孩子大了,有玩伴就不要老爹了。」方老爹心不甘情不願的包好了兩份早餐給里斯,總算放棄挖探別人的隱私。

「記得保密。再見了,老爹。」里斯笑容可掬的離開,讓老酒保更是落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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