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五天!!

*想要直接看完結的朋友請在阿修羅生日當天在點進來唷!

*超級糾結長篇,請有耐心者在點進!

 

 

 

 

 

 

老實說,那天的事情其實記的不是很清楚。

只記得那天雨下得非常大,還有個被迫參加的慶功宴。

參加慶功宴對他來說當然沒什麼問題,但只要這種場合通常都會有個讓他非常頭痛的東西。

 

「恭喜升官!維多隊長。」一向嗜酒的弗雷特里西帶頭炒熱氣氛般的舉起酒杯,所有的同事也一同舉起酒杯朝維多祝賀,他也只好無奈的舉起純白的酒杯。

看這熱絡的氣氛感覺會喝到通霄…他不禁覺得一陣反胃。

 

這裡是被稱為「梅屋」的店家。

不管是住宿、餐點還是表演都是這附近一流的名店,也因為一直很有名氣,所以來這邊之前都得先預約。

弗雷特里西肯定預謀很久,才有辦法拐維多隊長來這邊慶祝,不但可以喝酒喝到飽,還可以借用公款。

他輕嘆了一口氣默默站起身,卻覺得有些頭暈。

 

天啊…不會真的喝多了吧?

 

 

 

本來想先行告辭,但外面的大雨讓他怎樣都不想邁步。

後來怎樣他也不記得了。

因為頭痛得厲害,所以他隨便拉開一間看起來像是客房的房間進去就躺平了。

他想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反正走之前弗雷應該會叫他吧?

 

結果他一睡就睡到隔天早上。

 

 

 

 

「唔…?頭…超級痛…」他感覺好像有人在他的腦袋裡面敲鼓,又痛又沉重。

雖然視線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記得他家天花板好像不是長這樣?

想到昨天到梅屋的記憶他猛然坐起身,然後才發現旁邊有人在看著他。

 

那是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靠著門口端坐著,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和服面對著他,他宿醉的腦袋無法理解現在該做何反應,青年看著他呆愣的臉緩緩開口。

「這邊不是客房。」然後拿起一旁的梳洗用具遞給他。

「呃…抱、抱歉。」他尷尬透頂的接過他遞來的毛巾不知該做何反應。

青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略略低頭就直接轉身出去了。

 

啊啊、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他摀著自己發燙的臉,很想找個洞鑽進去。

 

 

後來問了櫃檯的小姐,才發現自己被無情的同伴遺忘在旅館自生自滅了。

他在內心發誓回去之後要痛扁沒良心的弗雷特里西,順便結巴的表示他要付住宿旅館費。

「好的,請問您的名字是?」小姐有禮貌的詢問。

「啊、我是里斯,還是該說跟著維多隊長過來的那群人…」里斯抓抓頭有些困惑的表示。

「里斯先生嗎?可是這邊沒有您登記的資料…」小姐翻來翻去都沒看到相同的人名,有些疑惑的反問。

「啊、那個…我好像睡在不是客房的地方…」里斯別開頭尷尬的回話。

小姐在聽到他描述的位置之後,終於恍然大悟。

 

「喔,您是睡在阿修羅先生的房間啊?」小姐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讓他更加尷尬了。

「沒關係的,畢竟您不是睡在我們的客房。所以其實不用付費。」

「呃…可是畢竟我占用了其他人的房間…」里斯盯著櫃台上方的貴死人住宿費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我想應該沒關係,因為阿修羅先生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而且他是我們店裡的人,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就請您多多光顧我們的梅屋。」小姐露出笑容對著他鞠躬,他也只好尷尬的揮揮手被送出店門口。

 

 

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殺了你啊!!!死弗雷特里西!

里斯一邊在內心大吼的衝回本部。

 

 

 

 

「喔喔!!前輩你今天遲到囉!昨天明明就那麼早離開還遲到?太不應該了喔!」弗雷特里西明明頂著黑眼圈還可以這麼宏亮的對著他打招呼,真不愧是連隊的酒神。

「你這渾蛋還好意思這樣說嘛!!!!」里斯憤怒的抓著他領子對著他的耳朵用最大分貝的聲音大吼。

在他跟弗雷特里西解釋了事情經過後,弗雷特里西更沒良心的捧腹大笑,他憤怒的抓起桌上的檔案夾扔他。

「好…好啦!我道歉,其實那天的酒點錯了!今天很多人都請假沒來,也是因為喝太多。」弗雷特里西痛苦的壓著自己被重擊的腦袋老實道歉。

 

不過果然還是該跟本人好好道歉吧?雖然時間錯開了,但自己確實還是占用了別人的房間。

可是…到底要怎麼說比較好?還有要怎麼找到人?總不可能又跑去他房間吧?

 

「上次發現的那些可疑份子好像開始行動了,是你跟阿貝爾要負責去追蹤的吧?」伯恩哈德突然把一疊資料放到他桌上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呃?喔、對對!有查出身分了嗎?」里斯連忙將心思回到自己工作上。

前幾年各國發生的大規模戰爭,幾乎所有國家都受到重創,各地的貿易線中斷,名存實亡的國家不計其數,各國簽訂的和平條約才剛剛實行兩年,但想要再次引起戰爭的人還在蠢蠢欲動。

美其名為正義,事實卻是復仇的老套劇情,他可再也不想看了。

 

 

 

不過很多時候通常都是徒勞無功,雖然覺得滿累的,但他寧可累一點也不願意錯過那一絲可能性。

監視的舉動維持了好幾天也沒有動靜,阿貝爾一臉倦容的連絡本部的利恩準備要交班,偏偏這時發生了一點突發狀況。

說實在,現在的治安也不是那麼的好,當街搶劫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雖然是有任務在身,但被他看到也不可能不阻止一下,他囑咐阿貝爾繼續監視那群可疑人士的動向,然後跑入大雨中正想出聲,只見那被搶劫的人默默收起了傘,然後他看見那人面無表情的側臉愣了一下。

 

 

傘起傘落,速度快到他只看見飛濺的雨水,轉眼間所有搶匪都倒在地上哀嚎,青年無視已被淋濕的衣服再次若無其事的撐開傘,繼續往前走。

里斯好半晌才回過神,然後立刻用通訊器連絡本部的人派人來支援,一邊盯著走遠的人。

那樣的身手,感覺不是普通人啊…

 

 

阿修羅。

他記得這是他的名字。

而很碰巧的,今天也是個下雨天。

 

 

 

 

 

 

 

後來在搶劫現場他找到了一個木製品,上面刻著小小的梅字樣,感覺像是梅屋的東西。

從搶劫的人那邊證實是因為看見他身上帶著這個工作證才會想說梅屋的人應該比較有錢,連絡了兄弟一起打劫結果反而被打趴。

「雖然早就聽說梅屋他們內部有護衛,不過沒想到是請這樣厲害的人。」帶頭打劫的人非常懊惱,本來就是因為現在生活過不下去所以才會做強劫一行,不過既然已經做了也免不了被處罰。

「所以這是梅屋的東西吧?請他們派人來領回吧。」伯恩哈德正想把工作證交給下屬,里斯卻突然開口。

「啊、等等,讓我帶去還吧,我剛好還有事情要問。」里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伯恩哈德也不疑有他的交給了他。

里斯握緊了手上的木製品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過他的好心情只維持到走進梅屋,因為他要找的人不在。

「阿修羅先生恐怕要晚點才回來,您要不要先留在裡面等呢?還是要我留話給他?」櫃台小姐不是上次那位,所以不知道他上次作的蠢事,讓他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婉拒了她的提議。

可是他一路等到晚上十一點都還沒看見人,他開始有點後悔了。

或許他該早上來的時候才會看見他?晚上都跑去哪裡啊?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天空又開始下起了細雨,讓他瞬間改變主意決定下次再來拜訪好了。

不過當他走出梅屋的街道,在轉角處就看見他要找的人。

 

阿修羅撐著傘依舊面無表情的走來,好像完全沒看見他。

里斯有些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步走向他。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擋在他前進的路上,所以阿修羅抬起頭看向他,他們默默互看了好一會兒。

里斯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開口。

「啊、那個…這是不是你掉的東西?」里斯將手上已經被雨淋濕的工作證遞給他。

阿修羅有些遲疑的伸手接過,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開始伸手尋找自己的工作證,可能是沒找到讓他露出了有點困惑的表情。

「應該是…你今天打趴那些搶劫的人掉的吧?」里斯露出微笑這麼提醒。

「…為什麼不把這個直接交給梅屋的人就好?你在找我?」阿修羅突如其來的問句讓里斯瞬間僵住,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回答。

「回梅屋再說吧。」阿修羅突然把手上的傘撐向他淡淡開口。

「呃…好。」雖然他想解釋其實他只是要來還東西,可是雨越下越大他也只好接受提議了。

 

 

 

阿修羅帶著他從後門進入了梅屋,然後一把抓起整齊疊放在門口的毛巾遞給他,然後指示旁邊的侍者準備熱水,帶他去梳洗。

「啊!不用麻煩了,我、我只是要來跟你說謝謝的!」里斯連忙對侍者揮揮手表示不用,尷尬得這麼表示。

「就當是這個的謝禮吧。」他面無表情的亮出了手上的工作證,然後收起傘,自顧自的走進房間裡。

所以他只好尷尬的跟著女侍去洗澡,尷尬的換上和服,尷尬的坐在客房等待。

 

阿修羅依舊維持同樣的表情拉開房門,還遞給他一杯熱茶。

「已經很晚了,老闆娘說就直接請你住下比較方便,你的衣服明天洗好會有人拿過來。」

「謝謝,呃…我會付住宿費的。」里斯不知所措的這麼回應。

「所以你等我這麼久是有什麼事?櫃檯的人說你七點就到了。」阿修羅還是沒什麼表情,害他緊張得要死。

這麼聽起來好像是很嚴重的事情才會等他這麼久…可他只是來道歉跟道謝的啊!!!!

 

「呃…我想你可能不記得了…」他只好開始訴說上次的白癡事蹟。

阿修羅默默聽完後只說了一句話。

「就這樣?」

呃…好像真的有點小題大作。

「可是我很介意…」里斯試圖讓自己有說服力一點,雖然好像一點效果也沒有。

阿修羅先是移開眼神沉默了一陣子後,最後淡淡的開口。

「那我想,我們扯平了。」

 

 

 

不管是真心話還是客套話,他總是那樣淡然。

也或許是這樣有點近卻又帶著疏離的距離…反而讓他最自在。

至少那個時候的自己,是這樣想的。

 

 

阿修羅輕聲熄滅梅屋外的紅燈籠,讓街道恢復一片黑暗,這通常是他的工作,為了報備梅屋的主人自己回來了的一種方式。

「…今天也拖這麼晚?」突然從身後傳來年邁的女聲,讓他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老婆婆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開口。

「回屋再談吧。」

阿修羅凝視著已經散去的烏雲,想必明天是個晴天。

 

「…你的調查如何了?」老婆婆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無奈跟頭痛,旁邊的侍者為她遞上了熱茶。

「…不是那群亡國者。」阿修羅站在稍遠的距離,漫不經心的回答。

「那個找你的人呢?他是國家軍隊的人吧?」

「只是偶然。」這次他給了肯定的回答。

 

本來以為是為了那群搶劫他的人來問話,或是因為看到他的身手才懷疑他,結果卻只是那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沒有別的心思去應付國家軍隊的人。

 

 

「那就別再出去了,至少最近待在梅屋裡吧。」老婆婆看著好似在發呆的阿修羅再次開口。

在漫長的沉默後,他淡然的開口。

「還有必須調查的事情。」

「那你知道規矩的。」她嘆口氣算是默許。

她也沒有過問他的調查結果,身為戰後存活的梅屋經營者,她比誰都清楚這個世代。

 

 

因為知道的越少,越能在這個世間存活。

只要什麼事都不管,至少能保全自己。

 

梅屋,就是這樣存活下來的,自私的倖存者。

 

 

 

 

因為突發狀況的關係,里斯比往常還要早到辦公室,看著還沒有人的辦公室瞬間有種得意感。

在離開梅屋的時候,他不好意思跑去打擾,只好留下雙倍的住宿費就逃走了,希望這樣可以彌補自己添的麻煩。

里斯帶著輕鬆的心情開始處理上次的可疑分子情報,沒多久就換利恩就頂著黑眼圈跑來報告現在的調查進度。

「販毒份子?」里斯難掩驚訝的反問,讓利恩嚇了一跳。

「因為在他們離開的地點有找到黑色的不明塊狀,就請工程師他們分析之後,好像是類似毒品的東西,阿貝爾還在跟蹤他們,好像是要跟同伴會合。」利恩一口氣說完後灌了一大杯提神咖啡。

「還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從哪邊來的嗎?」里斯皺起眉有些不滿的詢問。

現在這種時期這東西流到市面上就麻煩了,肯定後患無窮。

 

 

利恩還來不及回答,他口袋的通訊器就先響起來了。

「利恩!他們各分三路逃走了!!恐怕早就發現我在跟蹤他們了!要本部先建立包圍網!」阿貝爾緊急的聲音馬上從通訊器傳出來,所有在場的人立刻開始了動作。

「利恩!你叫阿貝爾詳細報告他們逃走的方向!伯恩去調市區監視器看有沒有拍到他們的身影!弗雷你去叫米利安加強國界的戒備,不能讓他們逃到其他國家!我現在去阿貝爾會合!」里斯冷靜的下達命令完,抓起一旁的劍立刻衝出了本部。

里斯依照阿貝爾的指示沿著街道到處搜尋那群人的蹤影,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實在很難分辨到底誰才是可疑人士,里斯有些急躁的在街道中穿梭,偏偏這時候又下起了細雨讓他更加煩躁。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恐怕抓不到幕後黑手,但也不可能就這樣放走他們,誰知道他們帶著毒品是想做什麼?

 

 

幸好人群為了避雨已經開始漸漸散開,讓他能夠順利的穿越人群,可是卻一無所獲。

當他正想跟阿貝爾連絡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女性尖叫聲,里斯連忙辨別聲音的方向,還不忘向本部傳達訊息,要他們立刻調閱這附近的監視器。

「前輩!那附近都是暗巷,沒有裝監視器,你得自己過去看了!」沒多久弗雷特里西馬上給了回覆,感覺就是很懊惱都幫不上忙。

里斯嘆了一口氣,緊張的在附近小屋搜尋可能的目擊者,最後在闖進一間木屋的時候,才看到胸口被小刀刺傷滿身是血的女性,在她的旁邊還有個脖子被割開的小孩。

「弗雷!立刻派救護人員過來!」里斯立刻衝過去檢查他們的呼吸,小孩已經不幸身亡,母親還有呼吸,可這失血量恐怕沒辦法撐多久。

里斯正想找東西先幫她止血,突然這位女子伸手拉了拉里斯的衣服,然後指著他們的後院。

「等等妳別動…」

這位年輕的母親看了她已喪命的孩子最後一眼,用盡最後的力氣握緊了里斯的手,然後緩緩閉上了眼。

 

里斯沉重的鬆開她已失去力氣的雙手,他拉起曬在院子的被單,將兩人包好之後才離開。

 

 

後院殘留的血跡應該是兇手倉皇逃走時,里斯因此很快就確定兇手前進的方向,但隨著雨勢變大恐怕得加緊腳步。

阿貝爾那邊傳來他們已經抓到兩個人,讓他稍微欣慰了一點,至少不是無功而返,但這個殺人的兇手絕對不能讓他逃走,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加快了腳步,總算在轉角處看到那個不知所措的犯人,衣角還帶著些微的鮮血,重點是手上還拿著一把刀。

里斯立刻拔劍衝向兇手,兇手一發現他身上穿的制服,連忙就決定轉身逃走。

 

 

「給我站住!」里斯火大的怒吼,順便連絡阿貝爾要他們把人手調到這附近好圍捕這個兇手。

兇手似乎是決定要逃到人多的地方好甩開他的追捕,他朝著大街的方向奔跑,可很不幸的有個人撐著傘剛好擋在兇手正要前進的路上,兇手毫不猶豫的亮出刀。

「快閃開!」里斯見狀連忙緊張得大喊,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劍,火焰沿著劍身燃燒,就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撲向那位兇手。

大量的鮮血噴出,火焰的熾熱感讓兇手發出慘叫後倒地,差點成為受害人的傘也一同裂成兩半掉落在地上。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讓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他先是蹲下身檢查了兇手的呼吸,然後在確定他沒有氣息之後,一瞬間停止了動作。

 

終究還是動用能力,終究他還是殺了人。

終究他還是跟戰爭中的那個自己沒什麼兩樣。

 

 

 

 

本來以為受害者會立刻逃走,但很意外的眼前的人動都沒有動。

里斯總算想起來自己應該要先安撫他的情緒,一抬頭結果換他愣住。

眼前一語不發的人一如往常穿著深藍色的和服,被雨淋濕的髮絲黏在白皙的臉上,看著他的時候依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有鮮血沿著他的臉側和衣角滴落。

「阿修羅…?」里斯默默站起身,有些驚訝的開口。

「…你為什麼知道我名字?」阿修羅毫無起伏的聲音感覺他像是沒睡醒,他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殘餘的血跡這麼反問。

「啊!那個…對不起弄髒你的衣服!你沒事吧?」里斯突然打結的腦袋開始正常運作,連忙上前檢查他是不是有受傷。

「沒事。」阿修羅只是將他的視線移到他已損壞的傘身上

「啊、那個、傘我會賠你的…」里斯再次感覺到尷尬。

「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好了。」里斯盯著牆壁倍感自責的這麼表示。

 

搞什麼鬼啊!好不容易才還清人情,現在又給人添麻煩!

 

 

阿修羅完全沒回應他問題,只是看著地上的屍體沉默。

「等下我同伴就會來處理了,應該就能查出是哪裡的人了…到時候在跟你正式登門道歉…」里斯開始對著牆壁自言自語。

「是古朗帝國的人。」阿修羅突然冷淡的給了答案,讓里斯一愣。

「為什麼這麼認為?」里斯站到他旁邊一同研究屍體,希望能看出線索。

「他包袱上的文字,那是舊古朗文。」阿修羅解釋完了這麼一句就不說話了。

「喔,是嗎?」里斯仔細的端詳包袱上的文字,卻還是對那陌生的文字一頭霧水,只覺得是個奇怪的符號。

「咦?所以你學過古朗的文字?」里斯總算後知後覺的開口。

 

阿修羅仍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突然閃身躲進了別人後院的倉庫。

里斯非常錯愕的看著他的舉動,正想發問卻聽到有一群人衝過來的腳步聲。

 

「前輩!你沒事吧?」弗雷特里西帶著一群警衛隊的人衝了過來,里斯只好先向他們解說這邊發生的事情,雖然是為了救人但不小心殺死別人也是事實。

「你們先把屍體帶回去,或許還能找到其他情報,還有前面的被害人要好好安葬,並且通知她的家屬。阿貝爾那邊的情況呢?」里斯一邊指揮警衛隊的人一邊打開的通訊器。

「兩個已經抓到了!呼…還有一個在逃!不過不用擔心,利恩已經去追他了!」阿貝爾邊喘邊回報,感覺還在激烈的追逐戰中,里斯簡短回應後便默默結束了通訊。

 

「前輩?你不回去?」弗雷特里西一臉奇怪的看著一直站在旁邊淋雨的前輩發問,所有人都已經把屍首處理好了,全天下最討厭淋雨的前輩居然還待在這裡,根本詭異。

「呃…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先回去吧。」里斯故作鎮定的這麼回話,還友善的對著弗雷他們揮揮手。

「你吃錯藥?別明天藉故說感冒不來上班啊!最近事情很多的!」弗雷特里西一邊提出警告,一邊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里斯注視著他們走遠之後,才打開倉庫的門。

 

 

「你在搞什麼啊?」里斯大驚失色的看著幾乎全身濕透的阿修羅大罵。

「洗衣服。」阿修羅明明唇色都冷得發白了,卻還是依舊淡定的擠乾身上的衣服,一旁是這戶人家挖好的井水,看樣子跑進倉庫就是來借水。

「你這樣會感冒的吧!為什麼不回梅屋再洗?」里斯有些氣急敗壞的脫下外套罩在他身上。

阿修羅看著他的舉動沉默了一陣子後,淡淡開口。

「…我不能這樣回梅屋。」

「喔……呃…」里斯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回應,不過仔細想想那裡畢竟是公開場合,一身血衣回去確實不妥,搞不好還會被老闆誤認為是個麻煩人物。

「那,還是先回我家好了,先換件衣服,我再送你回去。由我解釋誤會可信度比較高吧?」里斯這麼提議,也不管阿修羅還在猶豫不決,已經自動自發的拉著他踏上回家的路。

 

 

奇怪的人。

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人的評價是如此。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花這麼多力氣在他身上做什麼?

「阿修羅先生,這個給你。」今天站櫃的小姐笑著拿著一杯熱呼呼的薑茶遞給他。

「是那位里斯先生拜託我的,他好像很怕您感冒。」

阿修羅看著她沉默了大概五秒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默默接過了茶杯。

「唉,你又忘了我名字對吧…我是千鶴!你對記人名真的很不擅長耶…都兩年了!」眼前的女子露出一臉無奈。

 

阿修羅依舊維持著同樣的表情沒有回話,感覺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自從兩年前,這裡的主人梅香婆婆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了他之後,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沉默寡言又沒什麼表情,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

可惜了這張清秀的臉了。千鶴嘆口氣,回去櫃檯繼續忙著記帳。

 

因為那個奇怪的人謊稱不小心用髒了他的衣服才會耽誤了回來的時間,關於不小心被捲入殺人現場的實情沒有透漏半個字,連軍隊本部的人都沒有找他來做筆錄、問詳情,可見那個奇怪的人挺有本事的。

雖然腦袋閃過要調查他的想法,但還是下意識決定不要去干涉比較不會惹麻煩。

畢竟那特殊能力,還有當時直撲而來的殺意,他沒把握現在的自己是否能夠安然脫身。

 

或許調查真的該停一陣子,不然恐怕都會碰到軍隊本部的人。

 

 

他默默喝完手上的薑茶,開始盯著窗外發起呆來。

 

  

 

   

隨著冬天漸漸近了,家家戶戶都忙著過年的事情,而對於軍本部除了會有輪流休假外,還有個盛大的歲末宴,為了獎賞辛苦一整年的軍本部同僚,除了會有豐富的餐點外,還會請人來表演餘興節目,不過通常最後所有人都被弗雷特里西抓去比酒去了,大家對每一年的表演節目其實根本沒印象。

里斯雖然非常不想去,但因為自己的身分根本不可以缺席,所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參加了。

一想到自己明明還有一疊報告還沒做完,宴會完還要回去加班就讓他非常的痛苦,畢竟要過年了,這一年的事件報告書可不能拖到明年啊!監察部的露緹亞會拿著菜刀衝過來殺人的!

 

所以弗雷特里西帶著大家前往宴會地點的時候,他還不忘帶著資料隨行,打算在長官演講時間來趕工,結果一到目的地反而讓他嚇了一跳。

「歡迎光臨,里斯先生。歲末宴在頂樓喔!」櫃檯的千鶴小姐還是笑得一臉燦爛對著他提醒,一旁的阿貝爾跟利恩立刻衝到他身邊開始質問他怎麼會跟這邊的小姐這麼熟,而且居然沒有介紹給他們實在太不夠意思了還是不是兄弟之類的抱怨,讓里斯真是百口莫辯。

總不能說我是因為睡錯別人的房間所以才給那位小姐留下非常深刻的愚蠢印象吧?太滅自己威風了,絕對不能說!

所以里斯只好假裝自己全神貫注於報告書上完全沒空理會他們。

 

 

頂樓也是跟梅屋整體一樣是和式風格,排列整齊的木製長桌刻著梅花的雕刻,正中間精緻的舞台已經擺好了樂器,舞台兩旁放置著梅花盆栽,每個侍者都是身著和服,正在幫忙安排客人入座。

里斯深深覺得會選這邊,肯定跟弗雷特里西脫不了關係,本來想低頭開始思考案件的檢討方式,目光卻不自覺得開始在侍者中尋找某個人。

「唷?在找誰啊?」弗雷特里西眉開眼笑的將手上的辨識牌遞給里斯,這是為了辨別每個人的身分才要戴上的。

「呃…沒事。」里斯默默收下辨識牌,並在心中決定等等要去換位子坐在離酒鬼最遠的地方。

 

各級高官的催眠演講一開始,燈光就暗了下來,里斯也不好意思在這邊點蠟燭繼續趕工自己的報告,雖然自己坐在最角落,那也是很醒目的。

所以他開始閉目養神,每桌的侍者開始幫每個人的酒杯斟酒,在他聽到快睡著的時候,總算聽到關鍵字。

「……為了更美好的未來!」現場所有沒睡著的人開始報以掌聲,里斯不甘願的睜開眼,然後跟著大家一起伸手要拿酒杯的時候,一旁的侍者突然打翻了他的酒杯。

「啊、很抱歉,我馬上幫您重添…」女侍看起來有些疑惑但她還是立刻把打翻的酒擦拭乾淨,所有人都在等這邊的騷動平息,讓里斯無限尷尬。

 

突然有人從他身後重新放了一個新的酒杯,然後重新幫他倒好酒,讓他及時完成了舉杯的動作。

「乾杯!」被冷落很久的高官總算可以講出最後的兩個字,表情看起來如釋重負。

里斯苦瓜臉的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但他馬上發現自己的酒杯裡裝的不是酒,而是汽水。

里斯疑惑的回頭,看到他身後滿臉笑容的女侍放了一個小型的酒瓶在他的位置旁,然後微笑著告退。

 

他一頭霧水的看著女侍走遠,直到她走到一個站在角落的人身邊他才恍然大悟。

那棕色的頭髮跟一身淺白和服,雖然用藍色的圍巾遮著臉,但他百分百可以確定他是誰。

 

現在不太適合離席,還是晚點去道謝好了。

里斯心情愉快的倒著汽水回敬別人的敬酒,讓他難得在宴會中終於有了笑容。

 

 

 

餐點陸續送上桌,舞台的樂者也開始撥起了琴弦,柔和的音樂馬上讓紛擾的現場再度陷入一片安靜。

一位衣著華美的藝伎緩緩上台,隨著音律翩翩起舞,她打開摺扇遮起半邊雪白的臉頰輕聲唱起不知名的歌曲,一字一句帶著憂傷卻又有超脫世俗的距離感,歌詞內容也多半是為落花流水,感嘆時間流逝的殘酷,最後是提倡人生苦短,勸君及時行樂。

當歌曲一結束,全場報以比剛剛高官演講還熱烈的掌聲。

里斯倒是完全沒空欣賞美人佳樂,他一邊吃東西一邊快速的在寫資料,希望可以縮短自己晚上加班的時間。

 

 

進入歲末宴後半段,已經到處都是醉倒的人,當然弗雷特里西那桌已經沒有活人了,只剩他開心的在會場高歌,一旁的伯恩哈德遮著臉很是丟臉的想阻止他,當然是徒勞無功的事情。

會場越來越吵鬧,里斯怕等下自己也會慘遭毒手,所以隨便收拾一下自己的資料,趁大家不注意連忙離開會場。

當他回到一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人坐在院子的阿修羅。

「坐在這邊會感冒喔。」里斯自動自發的坐到他旁邊這麼開口。

阿修羅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剛剛的…『酒』,嗯…謝謝你幫忙。」里斯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意外的阿修羅居然回答了他。

「我只是怕某人又因為喝醉酒進錯房間。」阿修羅冷淡的回應,繼續盯著院子發呆。

「呃………抱歉。」里斯尷尬的回應,像是想轉移話題般他問起了別的事。

「上次回來…應、應該沒有感冒吧!」里斯盡量想以平常的語氣說話,卻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緊張。

阿修羅又再次轉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沉默了一陣子才回答。

「……沒有。」

「那就好了。」里斯總算露出有些鬆口氣的微笑,然後又突然想起來自己工作沒做完。

「啊!有沒有一個空房間先借我,我想說先把資料整理一下。」里斯一邊整理手上抱著的一疊資料,一邊詢問。

 

阿修羅思考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回到櫃檯看了一會兒,最後帶著里斯來到很眼熟的房間。

「呃……這裡不是你的房間嗎?」里斯再次尷尬的開口。

「你記性不錯。」阿修羅淡然回覆,輕聲走進房裡。

「呃…這樣不會打擾你休息嗎?」里斯只好先把自己擔心的事情講出來。

「晚上不是我休息時間。」阿修羅簡短回應,把小桌子搬出來給里斯放資料。

「………那就打擾了。」里斯嘆口氣這麼回答。

 

 

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但看到堆積如山的工作要做,他也就馬上進入工作狀態,心無旁騖的處理案件的報告書,就在他寫完第五十八份報告書的時候,深了一個懶腰才撇到放在櫃子旁的座鐘。

凌晨三點?!本來打算十二點半先回去本部一趟,把先做好的報告書給監察部過目,這下子要等到明天下午一點才能拿去了!

照往常規定,歲末宴的隔天大部分的人都可以晚半天上班,除了幾個倒楣被選中要去開門和辦公的人之外,當然監察部絕對是可以晚半天上班的部門,但如果自己的報告書晚交變成要害他們過年加班,露緹亞這次肯定會全副武裝跑來拆他辦公室!

 

可是也太安靜了吧?照道理宴會結束難道都不會有人因為酒醉發酒瘋之類的嗎?還是自己就真的跟弗雷特里西說的一樣是個工作狂?

 

里斯一邊在心中自言自語,一邊還很心虛的看向阿修羅的方向,想說就算這樣阿修羅一聲不吭也很奇怪啊?

結果阿修羅靠著牆角旁,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雙手交叉在胸前,離自己大概有兩公尺遠,他旁邊的拉窗還開著,入冬的寒風連他離這麼遠都感覺的到,沒道理阿修羅穿的比他少還感覺不到。

 

可是他卻知道這個姿勢代表什麼意思。

  

里斯盯著他發呆了一會兒,最後輕手輕腳的站起身,悄悄拉開房間內的櫥櫃,摺疊整齊的棉被放了好幾條,但全部都是全新的,一看就知道沒用過,里斯再次心情複雜了起來。

里斯輕手輕腳的隨手拉出幾條最厚的棉被,然後就像玩木頭人一樣的走一步停一步的靠近阿修羅,確定他是真的睡著後,他也不敢大意的將棉被替他蓋上,當他緊張的屏息拉上窗戶,阿修羅也只有皺起眉沒有醒來。

大功告成的里斯覺得自己好像剛跑完馬拉松一樣的疲累,他默默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決定繼續處理公文,感覺現在開門就會吵醒他,至少等到他睡醒之後再說。

 

 

然後…雖然覺得很冒犯隱私,但他還是決定稍微去了解一下他的背景比較好。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好。

他這麼說服自己。

 

 

 

 

 

難得一夜無夢的醒來,結果覺得自己的身體重到不行,阿修羅緩緩張了眼睛,看到圍在自己身上的三條棉被有點摸不著頭緒,他奮力拉開身上最厚的棉被總算看到趴在小桌子上睡著的里斯,他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座鐘有些驚愕,都凌晨六點還待在這裡?

但是為什麼他靠近自己,自己卻都完全沒發現?

昨天也是因為看著他處理公文非常無聊才睡著的,本來以為他是藉口要在這裡調查什麼才打算要個空房間,在自己房間比較好監視,哪知道他真的是來趕工作的?

覺得自己浪費了一整個晚上在監視一個白癡讓他有點遭受打擊,但現在也不是盯著他睡覺的時候。

 

 

 

阿修羅站起身,看到散落一地的報告書打算整理一下,卻發現還有十幾份的報告書上面還是空白的。

他皺起眉把那七十幾份的報告書按照日期排整齊,報告書上面幾個關鍵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年發生的案件也好幾件都是跟戰爭結束後的倖存者有關,看到熟悉的國家名令他不自覺的沉下臉,他太清楚那群人的手法,肯定會先找個有權有勢的人依附,取得信任之後,才會展開行動。

阿修羅沉思了幾秒後,拿起里斯的筆,將剩下的報告書該有的未來方針以及檢討和注意事項都寫了進去,即使是沒有關聯的案件,他也拐彎抹角的提醒有別種犯罪的可能性方法,如何預防的方針也都詳細的寫在報告書上面。

然後可以依照他們實行的方針確實度,來確定已經被參透的官員到底有多少個,也可以確定到底哪些人是真正的為這個國家著想的人。

 

還有…

 

阿修羅看向還睡得不省人事的笨蛋。

提醒這個人,不要太天真的過日子。

阿修羅站起身,換他拉過棉被蓋在他身上,然後輕聲離開了房間。

 

 

 

里斯一路睡到中午才起床,而且還是因為撞到桌角才醒來的。

「痛!誰把桌子放這邊的啦!」里斯非常沒形象的破口大罵,偏偏這時候阿修羅拿著午餐開了門。

「……………」里斯張著嘴看著面無表情的阿修羅瞬間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

阿修羅對他把自己用棉被包起來的舉動視若無睹,默默把午餐放到桌上。

 

里斯壓著發燙的臉頰,感嘆自己的形象一去不返,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抱歉,我不是指你…」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比蚊子叫。

「我知道,已經『見識』過你的睡姿。」阿修羅輕描淡寫的這麼表示,拿起桌上的熱烏龍茶逕自走到一旁。

原來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里斯自暴自棄的邊這麼想邊掀開棉被之後才發現不對勁。

奇怪,這棉被不是我昨天蓋在阿修羅身上那一條…?

「……給你添麻煩了啊。」里斯順手摺好棉被帶著一絲笑意看向坐在對面的阿修羅。

阿修羅沒有看向他,也沒有回答。

 

里斯看著桌上豐富的菜色,還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說了聲我開動了之後才開始用餐。

很久很久之後,阿修羅才終於輕聲開口。

「……彼此彼此。」

 

里斯露出微笑,然後一眼瞄到旁邊的時鐘差點沒噴飯。

「嗚哇哇!!!快遲到了!」里斯只好開始到處尋找自己的那一大疊資料,昨天寫到半夜還真的不記得到底寫完了沒?

結果他一回頭,就看到整理整齊的那疊資料正安穩放在自己的檔案夾上,還很細心的照著日期排整齊。

「喔喔!你幫我整理的!實在太感謝了!比那群沒用的同伴好太多了!」里斯看向他的的眼神充滿著崇拜,讓阿修羅有些無言。

這時候不是應該警告他不該亂動案件機密之類的話嗎?

雖然裡面確實都是已經解決案件,但這誇張的反應怎麼令人哭笑不得。

 

里斯看著阿修羅有些疑惑的表情,連忙自動自發的解釋起來。

「說起來還是要怪弗雷特西那白癡,說什麼軍人就是實戰重於理解,然後把文書處理的課程全部變成了實戰訓練!上次利恩跟阿貝爾拿給我的報告書我差點沒氣死!」里斯好像完全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阿修羅只好繼續默默喝著茶保持沉默。

「上次那個要交待追查犯人經過的報告書上面指給我寫了一行!『我今天跟阿貝爾去追犯人,追了好幾條街終於追到了。』這是什麼報告書啊!他敢交我還不敢交上去給維多隊長看啊!我叫他要詳細交代過程之後,結果還是沒好到哪裡去!『我今天跟阿貝爾很辛苦的追犯人,追了好幾條之後,因為有點累所以一起去喝杯飲料之後,繼續追。』這像小學生流水帳日記到底誰教的!」里斯非常火大的控訴同伴給自己添的麻煩,意外的阿修羅居然險些噴茶。

「噗…」阿修羅連忙偏頭用手掩飾著上揚的嘴角,里斯稀奇的盯著他的側臉差點忘了自己要抱怨什麼,直到阿修羅轉過頭看向他淡然的開口。

「所以你才幫他們寫?」

「嗯…?嗯!當然啊!阿貝爾的報告書更慘,連我都看不懂他想表達什麼。『今天風和日麗天氣晴,是個追捕犯人的好日子。』鬼才看得懂他想表達什麼啦!」里斯繼續忿忿不平的抱怨到一半,就開始盯著阿修羅正經八百的詢問。

「你有打算換工作要記得找我!或是你想兼差也是可以的!」

「………你要遲到了。」阿修羅默默提醒。

里斯慘叫一聲,連忙帶著自己的東西衝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繼續遊說他轉行。

 

 

「那是…阿修羅先生在跟誰說話呢?」一名穿著華服的女子看著在院子吵鬧的兩人有些好奇的詢問在櫃台前的千鶴。

「喔!梅姬,你準備回去了?那是…里斯先生啊,是這邊的常客呢!」千鶴露出微笑回答完,然後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

「每次來都找阿修羅先生喔。」

「可是…他身上是軍方的制服。」梅姬輕皺著眉這麼提醒,千鶴露出笑容要他不用擔心。

「雖然是軍方的人,不過人倒是很親切又少根筋的,完全不用擔心。而且…」千鶴看向在院子裡的兩人,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

「阿修羅先生難得跟人聊天呢!梅香婆婆老是擔心他,都不知道誰才是她孫子了!」千鶴吐了吐舌頭,身為正牌孫女倒是不怎麼介意。

 

梅姬露出了美麗的笑容沒有回應,但盯著里斯的眼神還是帶著介意。

身為護院之一,她對任何人都很提防,包括兩年前剛來的阿修羅也是。

成為藝妓也是為了能夠隨時收集高官間的情報才做的準備。

 

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但不代表未來不再發生。

 

她撐著傘站在梅樹下假裝在等人,目送著兩人的互動,直到里斯離開。

 

 

 

 

「唉呀,恭候大駕很久了。司令官?」里斯才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拿著剪刀露出殺氣騰騰微笑的露緹亞對著他打招呼,她身旁的利恩已經被剪成俏麗短髮,而阿貝爾正在拿著鏡子哀傷他的平頭,里斯瞬間有奪門而出的衝動。

「嗯?遲到一個小時?讓我等了這麼久,報告書在哪裡!」露緹亞目露凶光的瞪著里斯,里斯連忙翻出整齊的報告書放在桌上,然後離露緹亞一公尺遠。

「被我發現有任何錯誤,你就等著變光頭吧!」露緹亞兇狠的威脅完後,就帶著那疊報告書走人了。

壓抑的辦公室氣氛瞬間回溫了不少,躲在廁所一個小時的弗雷特里西跟泡咖啡泡了一個小時的伯恩哈德這才默默現身。

 

「前輩!你找死啊!什麼都可以缺交,就是不能缺交監察部的報告書啊!」弗雷特里西緊張兮兮的溜回自己辦公桌,還不忘對里斯抱怨。

里斯還來不及說什麼,弗雷特里西已經被他的學生們興師問罪去了,當然是有關於剛剛的見死不救。

幸好過幾天就放假了,里斯默默籌劃要怎麼樣才能拐阿修羅來幫他處理文件!

 

 

幸好接近過年公事也不會太多,不過為了不讓本部鬧空城計,除了除夕外,過年期間還是會輪流派人待在本部以防有緊急狀況。

「啊!終於結束了!」弗雷特里西站起身伸了一個大懶腰,大聲嚷嚷。

「我回去一定要躺個三天三夜!」

里斯看著他的舉動若有所思,突然正經的開口。

「我問你,你那時睡覺是怎麼睡?」

「嗄?…這什麼鬼問題?當然是躺在床上睡啊!」弗雷特里西一臉不明所以的回答。

「我問的是,戰爭的時候。」里斯淡淡的補充,像是在回想什麼。

 

「……如果是跟伯恩在一起,那麼就是背靠著背,輪流守夜吧?」弗雷特里西沉下臉低聲回覆。

「如果你只有一個人呢?」里斯盯著桌上的資料淡淡反問。

「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不過那時候都坐著盡量維持警戒的姿勢,正確來說也不能真的睡著…」弗雷特里西越說越小聲,里斯幫他接完後面沒說完的話。

「如果是在屋子,也會選離門最遠的地方,靠近窗戶的地方,一方面敵人找上門也可以有反應時間,還能確保逃生的路線。」

「……發生什麼事了嗎?」弗雷特里西警覺的皺起眉壓低聲音問道。

 

里斯沉默了相當長的時間才緩緩回答。

「沒什麼,但你現在倒是睡得很好啊?」里斯像是想轉移話題般續問了別的問題。

「是沒錯…這不是廢話嗎?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弗雷特里西露出一臉沒轍的表情。

「是啊…不是戰爭時期。對於我們戰爭早已過去。但,也只對我們而言。」

 

對那些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人,戰爭真的結束了嗎?

 

 

兩年前的戰爭長達十幾年,幾乎耗盡所有國家的資源,戰爭的源頭以古朗帝國與魯比歐那聯合國為中心不斷擴大,經歷那場戰爭幾乎無人存活,也就沒人知道當時的戰爭慘況,只餘被戰火焚燒過後的大片焦黑土地,無數未埋葬的無名屍首。

那場戰爭讓兩國幾乎兩敗俱傷。

 

魯比歐那聯合國徹底分裂,存活的各民族各自成立自己的國家,原本繁華的首都只剩廢墟,無人敢接近。

古朗帝國的最高官員緊急遷都遠離戰區,最高領導者不死皇帝下落不明,其皇妃據說為平息人民憤怒被處死以對戰果負責,國內因長期戰爭民不聊生,各地發生內亂,據說還有革命軍為推翻現在帝制而努力,曾經輝煌的帝國如今也奄奄一息。

根據傳言舊古朗帝國所使用的兵器來自於工程師,也就是潘德莫尼的援助,他不得不合理懷疑這確實是有可能的。

雖然他們就是以潘德莫尼的名義組成軍隊前往救援,潘德莫尼當時也派出大量工程師前往支援,但所有資料都被帶回去,對外的官方說法也是含糊其詞,當時的他們只忙著救援工作以及幫忙重建受戰火波及的國家,等到想要調查事情真相已經來不及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去追究曾經的過錯,或許有些事情確實不讓世人皆知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先不論死去的人無法瞑目,如果真有倖存者肯定也無法原諒那群工程師的所作所為。

依照千鶴的說法,阿修羅來到梅屋的時間是兩年前,正好是戰爭剛結束的時間。

那樣提防的姿勢,若不是曾經接觸過隨時喪命的環境是無法養成那樣的習慣,更何況還是這樣過了兩年。

若是阿修羅真是那場戰爭的倖存者,那他就可能知道當時的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里斯盯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嘆了口氣。 

就當自己是多管閒事好了,但他需要真相。

如果連真相都沒弄清楚,自己也無法輕易做出判斷,更不用說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了。

他並不認為阿修羅會輕易把真相告訴他,尤其是這樣肯定會自曝身份,在還未分清楚誰是敵是友前,這麼做無疑的非常不智。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資料室前面。

掌握的資訊越多就越能看出蛛絲馬跡,雖然覺得不可靠,但他還是決定先從官方有留下的資料開始調查那場戰爭的始末。

 

 

 

  

徹底入冬的天氣讓人只想窩在家裡不想出門,雖然正值放假的里斯也很想效法,但他忘記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過年期間所有的商店是不會開門的這個真理。 

所以忘記儲備糧食的他,只好默默走在無人的街道中覓食,雖然他的臥室是有充滿著防腐劑的泡麵食品,但因為已經吃了兩餐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胃腸已經接受不能,他只好放棄的走到街上看能不能發生奇蹟。

基本上軍本部的人是住在本部的宿舍中,也是有所謂的餐館,但問題是現在是過年,就算有廚娘現在也早就回家去一家團圓了誰還要留在空蕩蕩的軍本部!

 

不過在連續走了三條街都沒看到有任何店家開門之餘,他開始考慮最壞的可能性。

難道要像去年一樣跑去弗雷特里西蹭飯嘛?

但後果滿慘的,因為發酒瘋的弗雷特里西唱了一整晚的軍歌,早就習慣的伯恩哈德塞了個耳塞一如往常的就寢,只留下他一個人接受魔音傳腦的噪音攻擊,導致隔天輪班的他破天荒在工作時間睡著。

可是前年更慘,跑去借住在阿貝爾和利恩他們在外合買的私宅,晚餐基本上除了垃圾食物外沒別的選擇了,還因為看了跨年百鬼夜行的節目,三個大男人一夜未闔眼的死瞪著天花板到天亮。

 

「請問…是里斯先生?」突然從背後傳來的女聲讓里斯反射性跳了一大步,在確定眼前的人是梅屋的千鶴後才稍作鎮定。

「真的是耶!現在還在上班嗎?還真是辛苦呢!」千鶴對他大驚小怪的動作不以為意,露出微笑詢問。

「呃…其實不是…」里斯簡單解釋自己只是在煩惱晚餐的菜色,當然他自己忘了準備食材的事情當然打死不說。

「這樣嗎?那要不要來梅屋一起吃呢?」千鶴像是看出他的煩惱,笑咪咪的這麼提議。

「呃…可是你們今天有開店嗎?」里斯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反問。

「是沒有啊,這五天都休息。可是您現在也沒地方去不是嗎?」千鶴的表情看起來像忍笑。

「………那就打擾了。」里斯用一手遮著臉尷尬的回應。

 

 

本來千鶴也沒打算出門的,但因為梅香婆婆突然身體不適,所以就由她代為前往親戚家告知晚上的年夜飯她不會前往,千鶴以照顧梅香婆婆為由也不打算前去。 

以正常情況來說這是很稀奇的事情,長輩有病在身,不是應該到梅屋舉辦年夜飯才對嗎?

恐怕是里斯的表情很古怪,千鶴簡單解釋了一下。

「說是年夜飯,其實也沒多少親人啦,畢竟很多家人都捲入戰場去世了,我的父母也就是梅香婆婆的大兒子跟媳婦也是,而且梅香婆婆不喜歡他們到梅屋來吃年夜飯,一方面是因為遺產的問題,另一方面是…阿修羅先生。」千鶴露出苦笑委婉的表示。

「呃…這確實是挺尷尬的啊。」里斯其實本來想先罵老人家還健在討論個屁遺產,但一提到阿修羅他的心情立刻轉為複雜。

「阿修羅先生只要親戚在場他絕對都不會現身,更何況是年夜飯這種場合…可是,梅香婆婆是真的把他當家人的。但也因為這點所以其他人就…覺得礙眼吧。明明平常那些人也不會來店裡幫忙的。」千鶴露出一臉不悅開始抱怨親戚的沒用,里斯在一旁也只好一直乾笑。

 

「我回來了!」千鶴一進店裡就先宏亮的打聲招呼,雖然沒有人回應,但她還是很自然的讓里斯入座,然後幫他倒了杯熱茶。

「在這邊先坐一下喔,我去看看飯煮好沒。」千鶴這麼說完就跑進後面的廚房了,里斯坐在溫暖的火爐旁有點尷尬,因為這位子雖然是對正常人來說最溫暖的位子,但對他來說卻是最熱的位子啊!!

唔…可是正常人應該要覺得感激才對,而且他也無從解釋他為什麼會覺得很熱…啊啊啊為什麼對梅屋的回憶就是一堆尷尬的事啦!

 

千鶴當然聽不到里斯內心的哀嚎,她走進廚房先是聞到撲鼻而來的味噌湯香味,她露出微笑對著端著味增湯的阿修羅說明要多準備一份晚餐因為有客人。

「……有客人?」阿修羅非常難得的發問了,那當然是因為婆婆的親戚已經很久沒有找上門來了,就算打算留在這吃飯,婆婆也絕對會很不客氣的把他們趕出去,年夜飯也不可能跑來這邊舉辦,什麼客人?

只見千鶴露出超級神秘的表情,只回了一句。

「是阿修羅先生的朋友喔。味噌湯我先幫你端出去吧!」千鶴笑咪咪直接接過他手上的湯就一臉心情愉快的走了,阿修羅仍舊非常困惑的留在原地。

「……朋友?」

阿修羅思考了幾秒鐘,不得不提高警覺,或許是那些人找上門也不一定,但如果是可疑人是她根本不可能讓他們進門,她也是原本的護院之一,雖然沒有那個藝妓強,但對付普通人沒什麼問題才對。

 

 

他充滿疑惑的端著餐盤走出廚房,一眼看見了對著他微笑的男人他的大腦當機了幾秒。

「呃…不好意思打擾了。」里斯看著一語不發的阿修羅只好率先開口打招呼,只見阿修羅盯著他非常久的時間之後才回答。

「……………是你。」阿修羅淡然的回應,一旁的千鶴卻再次露出忍笑的表情。

「是里斯。名字想不起來對吧?」千鶴起身幫他們盛飯,並且細心把餐點分成四份。

「欸~!!」沉默那麼久只是因為想不起來他名字嗎!里斯瞬間覺得倍受打擊。

「不用介意,他本來就不擅長記人名,他連我的名字都沒叫過呢!」

千鶴端起其中的兩份表示她先去找梅香婆婆,要兩位先用餐,她馬上就回來。

 

 

不,我很介意。

不對!這麼說也很奇怪,但名字這麼基本的東西怎麼可能記不住!應該只是不想喊吧?

里斯還在進行猜測的時候,阿修羅盯著他幾秒後,突然開口。

「你,去坐那裡。」阿修羅指著靠近門口的位子也沒解釋什麼,就只是個單純的命令句。

里斯立刻如釋重負的逃離溫暖的火爐,看著阿修羅默默補上他的空位,什麼也沒問也沒打算要解釋什麼的樣子,讓里斯心情複雜的不知道該道謝還是該感嘆當時阿修羅果然看到自己的能力了。

因為不管阿修羅說什麼自己好像都很難回答的樣子,果然還是沉默比較好,他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味噌湯喝了一口,過年來難得可以吃正餐讓他異常感動,所以或許是他的錯覺,味噌湯的味道感覺比以往來的清淡,仔細一看配料好像也有點不一樣,也來過那麼多次了這點小變化還不至於分不太出來。

 

 

里斯仔細研究著桌上的配菜跟主食也都跟之前看過的不一樣。

小盤醃漬白蘿蔔、雪白嫩豆腐淋上少許醬汁,炸食被替換成切片的烤鮭魚,最後附上一顆水煮蛋。

雖然很簡單,但比起之前的豐富菜色反而還比較像家常菜的味道,里斯衷心的感謝上蒼為自己終於不用吃垃圾食物或是防腐劑過年而感動。

他很想向某個人述說他激動的心情,但某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安靜的默默進食,害他完全不敢打擾他。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要打破僵局的時候,千鶴已經一臉愁容的跑了回來。

「婆婆現在需要靜養,她叫我先出去。她的身體最近也不太好的樣子,我明天實在不想放著她一個人待著,但她又叫我一定要去新年參拜!如果不去她好像又要不高興了,真是麻煩的老人家。」千鶴一臉頭痛的樣子。

「新年參拜?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不如我就代替妳去吧?」里斯露出微笑開玩笑的這麼提議,反正在家也一定又是批改公文,還不如來點新鮮的體驗。

「咦?里斯先生沒去過啊?」千鶴一臉驚訝的看著他,稍微思考的了一下後,突然轉向阿修羅開口。

「那麼阿修羅先生陪里斯先生去一趟好了?因為阿修羅先生去過一次吧?」

阿修羅聽到提議也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繼續沉默。

「婆婆也說了,有正當理由你就可以出門嘛。」千鶴繼續她的遊說大業,里斯則是開始懷疑阿修羅其實有門禁之類的問題。

最後阿修羅默默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沒再說話,反而是千鶴開始對著里斯說明參拜的注意事項還有要記得抽籤回來之類的。

 

結果晚餐就這樣落幕,里斯還是沒來得及發表他的感動。

 

 

 

 

因為明天要很早起去參拜,所以千鶴還是說服里斯留宿,本來里斯是打算幫忙洗碗來表達他的感謝,但在他第三次不小心差點摔破碗,他就被阿修羅趕出去了,碗沒摔破當然還是因為跟在旁邊的阿修羅眼明手快的搶救。

「呃…身手不錯。」里斯還試圖為瓦解自己的尷尬而努力。

「你給我出去。」阿修羅紋風不動的下逐客令。

 

里斯懊惱的蹲在廚房門口,被千鶴笑著領到他暫時要借住的房間。

「里斯先生對生活方面的技能好像很不拿手呢。」千鶴微笑遞上熱麥茶還不忘調侃他。

「我很抱歉,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我的感激…」里斯默默接過熱茶,心情萬分灰暗。

泡麵又不用洗碗,在餐館當然會有人幫忙收拾,所以生活技能根本沒點滿啊!

本來在內心大吼大叫之餘,突然想到晚餐的疑問,他就順便問了。

「…這麼說來晚餐的菜色跟我平常來的時候不太一樣呢。」

「嗯?這是當然的啊,因為廚師都回去過年了嘛~我們都是輪流煮的,今天是阿修羅先生。」

「欸!這麼厲害。」里斯再次受到二次重創。

身手很好,生活技能還點滿了…公文處理也很厲害…

 

 

 

「因為阿修羅先生剛來的時候,第一個待著地方就是廚房,一方面是那時他身體很差卻還常常忘記吃飯,梅屋的廚師被婆婆囑咐一定要盯著他吃飯,廚師是個很厲害大伯喔!他當時說既然會忘記吃飯肯定是他煮的不好吃,那時候每天都在研發新菜色,只要阿修羅先生有吃完就會開心一整天。」千鶴像是想到當時的情境忍不住一直笑,阿修羅先生感覺很無奈的在吃飯。

「身體很差?為什麼?」里斯假裝隨意問起。

「依照梅香婆婆的說法好像之前生過一場大病還沒好的關係,梅香婆婆是醫生啊,她就說要好好靜養才行。確實那時候阿修羅先生很容易累,常常蹲在某個角落就睡著了,他又不喜歡侍者跟著他,怕他一個人待在房間沒人照顧,所以待在廚房也比較有人看著。」千鶴努力回想好像也只記得這些。

「這樣啊,現在倒是看不出來呢。」里斯沉下臉回應。

大病?還是說是戰爭留下的致命傷?現在也不好多問,只能先這樣了。

「是看不出來啦,但梅香婆婆說不能因為看不出來就疏忽了,她說隨時都可能再復發。總之,她還是不太希望阿修羅先生出門,就是愛瞎操心。」千鶴像是拿自己的親人沒辦法似的嘆氣。

里斯也跟著微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在查資料的當中,他並沒有發現有關兵器的描述,工程師所給的官方資料上都只有寫大砲轟擊還有一個當時最普遍常見的東西-人偶。

舊古朗帝國讓人偶加入的戰局,可是這方面魯比歐那也是差不多情況,當然現階段所有人偶幾乎是被禁用狀態,有參與過戰鬥的人偶全數被銷毀。

說來諷刺,要他們戰鬥的是人類,最後人類卻要把罪怪在他們身上。

剩下關於雙方人數大量死亡的資料全都隻字未提,有關於大片土地被封鎖也只說是為了讓受到戰火焚燒的土地可以重新恢復地力。

就好像是那邊有著什麼不能讓人過去的東西一樣。

 

 

因為現在國家還在處於休養階段,還不太會辦什麼活動來勞民傷財,就算是過年也沒什麼大型活動,頂多放放煙火,不過他從來沒仔細看過就是了,畢竟前兩年的過年經驗都很慘痛。

在等待的時間,千鶴把暖爐搬到院子裡,在暖爐上放了個架子就烤起著麻糬來,然後看著他跟阿修羅用紙牌一決勝負。

阿修羅本來就對紙牌遊戲什麼的興趣缺缺,但是當他連贏五次的時候阿修羅就不自覺開始認真了。

「只不過是運氣好。」

「哼哼…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啦!哼哈哈哈哈哈!」里斯非常囂張的抽牌,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最後他還是沒看到多少煙火,但是他記得阿修羅用有些惱怒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然後他很無藥可救的覺得,很可愛。

 

 

 

 

今年的第一天,因為不是與公文為伍,難得他睡得很好,早上很早就醒了,怕睡過頭失約就尷尬了。

他只好先爬起來先梳洗,本來想到院子裡做個運動,卻在經過廚房的時候聞到淡淡的藥草味,他稍微探頭看了一下才發現阿修羅一邊攪拌著藥湯一邊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麼,里斯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打聲招呼。

「早安。」結果不喊還好,一出聲阿修羅明顯嚇了一跳,不小心就把湯藥灑了。

「喂!」里斯連忙衝過去拉開阿修羅,但他的手掌還是不小心被灑到滾燙的湯藥,兩隻手都紅了。

「你在發什麼呆啊?過來!」里斯直接將他拉到洗手檯沖洗他的雙手,動作自然到不行。

 

因為熱湯藥的陶器在地上摔成碎片,發出很大的聲響,導致千鶴連忙跑了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千鶴緊張得連鞋子都沒穿就衝了過來。

「沒什麼,不好意思我好像嚇到他了。呃…我會賠錢的。」里斯感覺到阿修羅不動聲色的抽開他的手,若無其事的站到旁邊。

「那還好吧?有受傷嗎?」千鶴一臉擔心的望著阿修羅,里斯正想開口卻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他只好用疑惑的眼神瞄了一眼阿修羅。

「沒事。」阿修羅完全沒理會他疑惑的眼神,只是將手收進和服的袖子裡淡淡的回答。

「那就好了,梅香婆婆也被嚇醒了呢,我先去跟她報個平安。」千鶴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跑走了。

 

千鶴一走,阿修羅隨即蹲下來想要收拾地面上的碎片,里斯突然覺得一陣火大。

「收什麼收!你給我去旁邊!」然後他直接從冰箱拿出幾顆冰塊包在塑膠袋裡,壓在他手上開始冰敷,把他壓在一旁的小椅子休息,自己則是自動自發的去角落拿掃把。

「你在搞什麼啊?」里斯一邊煩躁的收拾慘局一邊碎碎念,偶爾望向沒回話的阿修羅。

「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讓他們擔心的心情,但這樣只會讓人更擔心你而已!」因為當事人完全不回話,里斯瞬間有點洩氣,他有點無言的反問。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經過很長的沉默之後,阿修羅總算看向他然後淡然的回答。

「…該準備出發了。」

然後也沒給他問話的機會,頭也不回的離開廚房了。

 

 

 

肯定哪裡有問題。

里斯邊盯著阿修羅的側臉邊這麼思考,但這問題恐怕問千鶴找不到答案,但是本人也不願意說的樣子。

阿修羅顯然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默默拉高脖子上的藍色圍巾遮起臉,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拉開距離,一個人走在前面。

里斯嘆了口氣,默默跟在他後面。

 

冬天的太陽比較晚升起,但前往神社的路上其實也不少人,冬陽溫柔的照射在山林間豎立的鳥居,照亮了前往神社的石階,里斯屏息凝視著曙光照亮神社的一瞬間,古老的神社因為地點偏遠所幸沒有被戰火所波及,雖然受到了歲月的影響感覺比較老舊,卻也因此能展現古色古香的味道。

他們來的還算晚了,很多人都準備回去了,或許是昨晚就待在這邊跨年了,所以神社前難得的幾乎沒有人,但里斯卻發現一個大問題。

「呃…雖然現在問有點遲了,但是要怎麼參拜啊?」里斯面色凝重的看向阿修羅抓了抓頭。

「……你不知道要怎麼參拜還答應過來?」阿修羅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笨蛋。

「…學、學不就好了!」里斯瞬間就惱羞成怒,立刻衝向一旁正在幫大家解惑的神官。

 

阿修羅看著那為難的神官重複了三遍,里斯還是一臉你在說什麼鬼的樣子,他無奈的去把里斯拖回來,簡單把參拜的禮儀解釋給他聽。

「就是鞠躬兩次、拍手一次然後再鞠躬一次?」里斯盯著阿修羅再三確認。

「…是拍手兩次。」阿修羅默默糾正,隨後補上一句。

「然後想著對這一年的祈願。」

 

里斯默默點頭應允,然後全神貫注的在心中默念要做的事情。

對新的一年的願望…自己是沒想那麼多,不過既然是代替梅屋來的當然就是最基本的希望生意興隆跟闔家平安了吧?里斯不太確定的思考著還偷偷睜開一隻眼偷瞄了旁邊的阿修羅一眼,只見阿修羅雖然雙手合十卻沒有閉上眼睛,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事。

 

 

來到神明面前卻不祈禱的人,都已經到這邊卻什麼願望都沒有的人。

只有一種可能。

這個願望就連神也無法實現。

里斯默默閉上眼,感受著對常人而言刺骨的寒風,心情莫名開始沉重起來。

 

 

 

「喏、手伸出來。」里斯拿著一杯剛拿到的熱呼呼甜酒的給阿修羅。

阿修羅盯著他的動作好幾秒,才緩緩伸出手要接過杯子,里斯趁機拉住他的手,檢查他手掌的燙傷。

「看樣子沒事了。」然後確定阿修羅拿穩了甜酒才鬆開他的手,雖然也是因為他的手冰若寒霜他才這麼慎重。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多管閒事?」阿修羅盯著手上的甜酒沒好氣的開口。

「通常在說這句話的人都欠我一句謝謝。」里斯不慌不忙的反駁。

「……又不是我拜託你的。」阿修羅強忍翻白眼的衝動瞪了他一眼。

「沒禮貌的人通常藉口很多,沒關係,我心胸寬大。」里斯若無其事的聳聳肩,露出微笑。

阿修羅瞬間有種想要毆打人的衝動,在內心默默把他從奇怪的人重新定位成欠扁的傢伙。

 

好半晌,阿修羅深呼吸完默默用細如蚊蚋的聲音道謝,然後賭氣似的將手上的甜酒一飲而盡。

「去抽籤吧!」里斯微笑看著他不悅的把紙杯捏扁這麼開口。

 

抽籤的人現在還很多,所以他們只能默默花時間排隊,因為阿修羅沒有抽籤的打算,所以里斯只有拿自己的籤,當他興高采烈的想要打開今年運勢,想說肯定可以幫千鶴抽個好籤的心情下看到那令人驚喜的兩個大字讓他血液瞬間凍結,他重複打開了動作三次之後,一旁的阿修羅故作正經的提醒他殘酷的事實。

「你重新打開再多次也不會改變結果。」阿修羅忍著笑看著欠扁的傢伙瞬間石化了三秒,接下來是長達十分鐘的歇斯底里。

「這怎麼可能!我的運勢一樣很好的!」

「有人好像昨天說過:『運勢也是實力的一種。』吧?」

「這跟那是兩回事!」里斯看著手上的大兇兩個字繼續暴跳如雷,很想懷疑上面的某個字其實印錯了。

接下來他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千鶴小姐…好像說過要我帶著籤回去?」

「是沒錯。真是太好了,你拿到極為罕見的籤,我這輩子都還沒看過有人拿到大兇。」阿修羅一臉平淡的說出調侃似的話,成功激怒大兇˙里斯。

「你不是只來過一次嘛!!少唬人了!」里斯非常沒有形象的在神社前面對阿修羅大吼,引起多人側目。

「我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帶這張回去給千鶴小姐!」里斯瞪著眼前毫無神情變化的阿修羅如此宣告。

 

「一個人只能抽一次籤。」阿修羅淡淡提醒。

「沒錯,所以你去抽!」里斯一臉不容拒絕、反對、駁回的態度這麼宣言。

阿修羅瞬間覺得很麻煩,但他也不想說服眼前已經呈現暴走狀態的傢伙,所以他們只好重新排隊。

「…如果又拿到一樣的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記得笑你!」里斯認真的這麼回答。

「…………」阿修羅覺得好像跟著這傢伙自己就會智商下降的錯覺。

 

雖然第二次拿到的籤沒有好到哪裡去,不過至少比大兇好一點,所以里斯經過阿修羅提醒後決定把他的籤綁在神社不帶走了。

「要打正結。」阿修羅看著里斯把籤紙捲來捲去來就是綁不上去,皺眉提醒。

「正解?什麼正解?你以為在解數學題目嗎?」里斯一臉疑惑,阿修羅懶得跟他解釋那麼多,直接搶過籤紙幫他綁好在繩子上。

 

 

「回去後你什麼都不能說喔。」里斯在回程心情不佳的這麼提醒。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阿修羅一陣脫力,總覺得他無法跟上這男人的思維。

「如果你說了,你燙傷的事情我就不保密了!」

「…………」或許他的形象裡面還要多加一個幼稚。

 

 

 

 

「你們回來了啦?辛苦了,可以準備吃飯囉!」千鶴幫他們開門之後,露出微笑這麼說。

「呃、謝謝,…這個給妳。」里斯拿出阿修羅幫忙抽的籤紙遞給千鶴。

「末吉啊…看樣子今年會比較辛苦呢!要加倍努力了。很冷吧?先喝杯熱茶吧?」千鶴不疑有他的接過籤紙,里斯充滿著罪惡感。

不好意思,千鶴小姐…恐怕會非常辛苦。

 

因為明天輪到里斯要去本部上班,所以他打算先回家一趟準備明天上班要用的東西,千鶴也說了一直到初五前應該是不會有人開門的,所以他也就依照千鶴的提議帶著幾套換洗衣服過來,順便可以多帶點住宿費,免得一直感覺自己像是白吃白住的食客,非常過意不去。

這麼說起來他好像還欠阿修羅一把傘?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的。

 

 

他接近晚飯時間才回來,他只看到千鶴在打掃,卻沒看到阿修羅。

「可能是早上出門有點累了吧?他在房間裡休息的樣子,或許他準備要起來了。」千鶴邊吃力的把一旁的花盆搬到窗台上邊這麼回答。

「…我還是先幫妳吧!」里斯汗顏的看著灑落一地的落葉這麼說。

在他幫千鶴徹底搬完一輪家具後,他才跑去房間敲門,可是因為沒人回應他就擅自開門看了看卻沒看到阿修羅,他疑惑的在後院繞了一圈,總算看到廚房的燈是亮的,他才恍然大悟應該是換他準備晚餐吧?

因為知道自己只會添麻煩,所以他只有悄悄靠過去廚房想說看一下他是在做什麼菜色,但他先聞到的又是同樣的藥草味,他疑惑的走進廚房,一眼看見蹲在地上的阿修羅。

 

「喂!你怎麼了?」里斯連忙扶起他,看著他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他嚇得連忙想叫千鶴來幫忙,卻被阿修羅揮手阻止。

「你要逞強到什麼時候!好歹去看個醫生,你這種狀態根本不像沒事!」里斯盯著他慘白的臉色再次惱怒的喊,阿修羅緊抓著他的手,然後指向冒著白煙的湯藥。

里斯連忙盛了一碗遞給他,阿修羅只喝了兩口然後就把剩下的湯藥都倒了。

因為不太清楚他喝藥的劑量,所以里斯也沒說什麼。

 

「我先扶你回房。」里斯皺眉想要撐起他,阿修羅總算虛弱的開口。

「不用。」阿修羅揮開他的手,掙扎著爬起來,里斯反手抓著他的手,然後感覺到異常的高溫不禁有些驚愕。

「你在發燒!而且燒的很厲害!不要再亂動了!」里斯連忙壓著他的額頭,那真的是比自己還高溫的體溫,以正常人來說根本不可能正常行動的溫度。

「…不要吵,她們會聽到。」阿修羅用盡力氣想要掙脫里斯挾制他的手,卻發現徒勞無功。

「你到底為什麼要瞞著她們?」里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逼問,盯著阿修羅冒著冷汗的額頭可見他在強忍疼痛卻仍舊沒有回答。

「我警告你,你現在不回答我,我立刻帶你去找她們!」里斯覺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磨光了,他知道這不關他的事,但人就倒在自己眼前哪有不插手的道理!

 

阿修羅深吸一口氣,最後是用氣音回話。

「換作…是你…你會告訴她們嗎…」里斯一瞬間停止了思考,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回答。

在一片寂靜中,阿修羅總算緩過氣,看樣子是藥效發作了。

「我…終究只是外人。」他輕聲低語,像是自言自語般亦或是從來就沒打算說給誰聽,然後他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里斯默然的盯著他的側臉,心中深處湧起帶著苦澀的感覺,帶著沉重的無力感還有如同暈開來的痛覺。

 

因為是,留下來的人。

被留下來的人。

 

 

所以他確實能夠明白他的舉動,但是…

但是。

 

 

他輕輕擁著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比較好。

 

 

 

 

 

阿修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房間裡,里斯本來在改公文,聽到他的細微聲音才抬起頭。

「…好點了嗎?」里斯坐到他身邊,邊詢問還邊碰了碰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燒的那麼厲害後,他站起身幫他倒了杯水。

「…你怎麼說的?」阿修羅坐起身接過水杯,感覺好像很疲憊。

「說你太累了,怎麼叫都叫不醒。我說你沒事,千鶴才沒進來看你。」里斯有些不悅的盯著他,感覺好像還是不贊同他的作法。

「那個藥是什麼?是我早上害你打翻了,你才會那樣?」里斯有點介意的詢問。

「…你知道那麼多要做什麼?對你沒好處。」阿修羅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不解。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欠你一句道歉…」彷彿早就知道他不會回答似的,里斯照著他說的話轉移了焦點。

阿修羅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你什麼都沒說,所以這次我們扯平了。」語畢,阿修羅輕輕推開房門就出去了。

 

熟悉的對話讓里斯愣了愣,想起初識時後的蠢事,不自覺露出一絲苦笑。

 

 

 

 

隔天里斯用過早飯帶著萬分不甘願的心情要去本部代班的時候,千鶴笑咪咪的拿出一個袋子交給里斯。

「這是什麼?」里斯充滿疑惑的接過袋子。

「到公司再打開就行了。」千鶴也沒有解釋什麼,微笑著對他揮揮手就把他送出梅屋,讓他也沒來得及問阿修羅怎麼一整個早上不見人影。

 

該不會又是昨天那個病…?

里斯皺眉回想那高得驚人的溫度,會有什麼病會造成那樣的高溫?

阿修羅不肯說,千鶴不知情,他總不可能跑去問素未謀面的梅屋主人吧?那也太突兀了點。

里斯嘆口氣,決定還是先去醫療部找一下資料,希望不是什麼絕症就好。

 

「喔,前輩早安啊。」利恩跟阿貝爾帶著恐怖的黑眼圈朝他打招呼,看似好像在彌留狀態的屍體。

「……你們這次又看了鬼片?」里斯臉孔扭曲的看著他們的慘狀這麼推測。

「當然不是啊…我們怎麼會犯同樣的錯誤。其實是前天…遭了小偷。」利恩一臉歉意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解釋了一下。

前天是他跟阿貝爾一起留守本部,不過因為過年期間會待到晚上六點,然後他們會鎖好門離開,可是他們昨天來的時候卻發現門沒上鎖,監察部的檔案櫃被翻得得亂七八糟,重點是警衛系統卻沒有響起。

 

「……所以,有查到是什麼東西不見了嗎?」里斯有些頭痛的扶額,光是聽到監察部這三個字就知道他們麻煩大了。

「我跟阿貝爾熬夜了一整晚就是在一張一張在對資料庫的檔案,就是在看是少了什麼東西,然後發現去年的案件本裡面有幾張不見了。」利恩嚴肅的回報。

「是哪幾張?恐怕是跟當時的案件有關係,去調資料庫的影像出來,監視器沒拍到人嗎?」里斯沉下臉邊跟在利恩後面前往資料庫邊詢問。

「監視器被關掉了。」阿貝爾懊惱的這麼回覆。

 

 

 

光是這幾項訊息完全可以判定是內部人所為,但是誰這麼大膽敢去偷監察部的東西?目的是什麼?

利恩在資料庫輸入完密碼後,把去年的案件本調出來,里斯才看沒幾頁就覺得非常眼熟。

「等一下,這不是我整理的嗎?」里斯看著熟悉的字跡跟案件整理忍不住脫口而出。

「咦?是喔?」利恩跟阿貝爾都很驚訝的樣子,讓里斯一瞬間有種想打爆兩個人的衝動,裡面還有好幾件是他們所負責的案子,但寫報告書的人卻是里斯。

「呃呃呃…那我們直接跳到不見那幾張好了!」利恩感覺到里斯熊熊的怒火立刻轉移話題。

 

被偷走的的頁數有五張,沒有按照日期,光看犯人名字也看不出有什麼關聯,但里斯發現一件更驚訝的事情。

里斯盯著後面十幾頁報告書,筆跡是滿像他寫的,但內容他完全不記得了。

「你讓一下。」里斯立刻趕走利恩,慢慢的觀察那幾頁。

舊古朗帝國的毒販案,雖然當時被發現的人已經抓住了,但主謀沒有線索,但這張報告書卻寫了主謀可能是用什麼方法來完成犯罪都寫的很詳細,還寫下了往後應該如何調查的方針和這次案件的缺失跟檢討方案。

第二個案件是有關於去年年初的魯比歐那倖存者遭不明人士斬殺,棄屍荒野的案件,當時也是他負責這個案子但最後沒有抓到兇手,但這邊卻寫上了兇手的來歷,依照屍體上的傷痕可以判斷是來自古朗軍人的劍法以及可能依附高官的大膽推測。

剩下三個案件都是跟那場托雷伊德永久要塞戰役有關的案件,時間都是隔了幾個月發生,分別是隆茲布魯的記者、舊古朗的難民、魯比歐那首都阿巴隆的商人流落在外的兒子,當時他調查的時候是分成三個不同的案子來調查,因為死亡時間跟地點不一樣,但他還是記得當時跟其他人討論後,因為沒有相關證據,結果是以強盜案件做為結案。

但是這上面的三個案件都被標以同樣的記號,三個人雖然都是命中要害身亡,但在身上造成的傷口完全是同一把劍的痕跡,雖然以搶劫案作為結案,但商人身上的財物卻沒有被取走,反而是埋在屍體附近的山丘。另外記者身上的筆記本與遺物全都遺失,不應排除為殺人滅口的手段。

 

 

里斯一瞬間覺得全身冰冷,這麼鉅細靡遺的線索,這麼完整的調查,原來自己遺落這麼多東西,到底是誰可以掌握這麼多訊息,又為什麼是寫在他的報告書上…?

當天晚上他是在梅屋參加歲末宴,在那之前他都一直帶在身上不可能在那之前掉包,那就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里斯握緊了雙手,開始飛快思考他這麼做的目的,還有那些偷走文件的人是想隱瞞什麼?

「前、前輩…?你還好吧?」利恩看著里斯臉色難看又一語不發,非常緊張的開口。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里斯冷靜的開口,有些事情他必須確認。

「呃!應該只有昨天來的教官…還有為了問監察部資料庫密碼的露緹亞而已。」利恩緊張的回覆。

「等下我會通知他們保密,你們誰也不能說出去。」里斯將這幾份文件轉為文字輸出後,默默在資料庫刪除了這些檔案。

「就當沒這件事發生。」里斯官調資料庫的連接後,看向旁邊兩人這麼說。

 

利恩跟阿貝爾雖然被他的嚴肅態度嚇到,但還是點頭應允。

他們都是在同一場戰爭存活下來的同伴,比起上層的命令,他們當然優先重視同伴的命令。

 

 

 

案件審核通常是監察部的工作,最後才會往高層機關送上最終報告書,在這過程中有誰看到了這幾份文件上有不利於他的訊息,所以前來毀屍滅跡的可能性比較大。

里斯看著手上幾份文件沉思,那麼如果徹底調查清楚這幾個案件的話,或許可以找到幕後黑手也不一定。

不過現在還是年假期間不太適合大動作調查,他總不可能丟下本部就跑去現場勘查吧?現在還是以調查文件為主比較適合,但機密文件得先提出申請才碰的到…前提是上頭願意借給你。

里斯嘆口氣感覺現在寸步難行,所以他想了想最後還是跑去醫療部,畢竟他現在還是最介意這件事。

 

正當他在倉庫查詢資料的時候,利恩跟阿貝爾跑到倉庫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前輩,要一起吃午餐嗎?」利恩拿著泡麵如此詢問,阿貝爾抱著一桶速食店炸雞朝他揮揮手。

……他不太想加入防腐劑或是垃圾食物的行列,但他好像沒得選擇。

 

里斯嘆口氣的回去自己辦公室想要尋找自己的錢包,這才看到千鶴剛剛交給他的袋子,里斯好奇的打開袋子裡面是兩層漆黑的木盒和一瓶保溫瓶,里斯愣了一下,隨即把盒子和保溫瓶拿出來。

「原來如此。」里斯感覺到木盒帶著餘溫,瞬間就知道這是什麼。

「這什麼啊?」利恩跟阿貝爾好奇的圍過來,看著里斯慢慢把木盒的蓋子掀開。

第一層是用海苔包著的白米飯糰數個,旁邊配著一排整齊的煎蛋捲和小熱狗,還有用木片隔開的燉牛肉馬鈴薯。第二層放得是主菜,炸豬排跟一些綠色配菜,也是放得滿滿一盒,看起來很豐盛又讓人食指大動。

 

「前輩!你太不夠意思了!你給我說清楚這是哪個女孩子幫你做的!」阿貝爾立即放下手上的炸雞開始攻擊里斯的便當。

「呃…女孩子嗎?」里斯一邊阻止自己的便當被偷吃,一邊思考。

今天早上千鶴是跟自己一起吃早餐的沒錯,但這便當感覺也不是昨天做的,這麼豐盛的便當也不可能一下子做出來吧?

「不然你說這麼豐盛的便當還有誰會做給你!~」利恩偷用木筷子夾走里斯的煎蛋捲還不忘抱怨。

里斯沉默了一下,隨即心裡有了底,他打開保溫瓶聞到熱呼呼味噌湯味道他就知道答案了。

千鶴小姐說過主廚只有教過阿修羅煮味噌湯,主廚堅持祕方只能傳給一個人。

 

「喂!把你們的手拿開!那是我的便當耶!」里斯露出微笑,眼明手快的搶走自己的便當。

所以一整個早上不見人影是在忙這個嗎?那好得也說一下,害他這麼擔心。

「前輩你這什麼幸福的表情!這實在太讓人嫉妒了!!快點給我老實招來你什麼時候脫離單身的!」兩個人非常之爆跳如雷的質問,里斯還是笑而不語,心中盤算要拿什麼道謝比較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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