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三天!

 

 

 

 

回過神的時候,他在走路。

一片漆黑的世界,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確實是睜開眼睛的。

覺得頭腦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

他望著遠方,看到一絲光線,他想著或許那就是出口吧?

正想邁步的時候,卻有個人喊住了他。

「孩子,你走錯路了。」

阿修羅停下腳步,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是五歲的時候的樣子。

他轉過身,看向和他搭話的人。

 

那是有著如獅子鬃毛般的褐髮大叔,雖然少了一隻腿,但他的身影看起來依舊很強大。

「你該去的方向是那裡。」那個大叔指著與光線完全反方向的路給他看。

「…你是誰?」他從來不輕易接受別人的意見,但他比較想問這個問題。

那個大叔露出一抹微笑,他堅定的碧綠色眼瞳在黑暗中仍然閃閃發光,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阿修羅朝他走近了一點,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卻差點跌倒。

大叔連忙伸出手握緊了他小小的手掌。他有些不悅,自己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看著他不滿的皺著眉頭又噘著嘴,大叔忍不住露出笑了。

「你讓我想起他小時候。」

「跟你一樣不服輸,總是說自己不是小孩了,可以做很多事。」大叔露出懷念的笑容。

阿修羅歪著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為什麼聽不懂這個大叔在說什麼。

「你該走了。我會在這裡等你們。」

大叔鬆開他的手,對著他揮揮手。

 

然後他獨自一人走了很長很長一段黑暗的路。

走到最後他睡著了。

 

 

「嗯?」或者該說他真的清醒了。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讓他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活著。

他正想坐起身,卻感覺到有人握著自己手不放。

看著躺在床側的那人有著褐色頭髮,他想起了夢境的那個人。

所以他好奇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那個人或許覺得有點癢呵呵笑了幾聲開口。

「好啦…我馬上起床…」他抬起頭,看著阿修羅還有些呆愣的表情。

他幾乎是反射動作,立刻緊緊抱住他。

「…我不是在作夢吧?」里斯講到後來像是有些哽咽。

「…不是。」阿修羅僵硬的這麼回答,因為還搞不太清楚狀況所以他完全不敢動。

「答應我,下次…下次你一定要等我到再行動,知道沒?你快把我嚇死了。」里斯壓著他的頭更加用力的抱緊他。

「…嗯。」阿修羅不知所措的回應,但他有種感覺如果他不答應,他肯定不會被放開。

 

里斯先簡短跟他說明現在的狀況,包括自己睡了多久還有身體狀況如何,還有因為這邊是本部,要盡量小心謹慎,畢竟兇手還沒有抓到。

里斯沒有留很久,他說他有些事情必須先處理一下再回來,所以有兩個工程師就接替他繼續訴說這幾天發生的狀況。

「你的身體還需要休息,另外還要調養身體跟排毒,一個月後應該就能完全恢復健康了。但這兩天最好都待在床上比較好。」聽起來其實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太嚴重,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位名叫沃肯的醫生講得非常的委婉。

因為他只是想去拿杯水,就直接從床上跌下來,額頭還不幸跟地板親密接觸,腫了一個包。

「不速…覺你待在床上嗎?」沃肯從廁所出來看了他一眼,邊刷牙邊對著他嘀咕了這麼一句。

…他有點想恩將仇報。

 

光是里斯去梅屋報平安這段時間內他就跌倒了三次,另外一個叫做C.C的女工程師顯然非常困擾,一直想阻止他練習走路,沃肯悠閒的喝了口咖啡,也沒阻止他。

「頭很暈對吧?」沃肯看著他扶著床側勉強站起身,問了這麼一句。

確實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世界好像在旋轉,但沒道理連走路都沒辦法才對!

「就說這兩天都不能動了。」沃肯開始看起了報紙,完全像是把這裡當自己的家。

雖然難得遇到一個不會囉嗦的醫生,但他顯然忘了一件事。

 

「就叫你好好休息了!」里斯氣急敗壞的衝進來,讓他差點沒噴稀飯。

阿修羅無言的望向里斯身後很專心的看著研究資料的沃肯,還有在旁邊一直尷尬傻笑的C.C實在判斷不出來誰才是通知里斯的兇手。

「我認為現在最好是快點回梅屋比較妥當。」阿修羅嘆口氣,淡淡表示他的疑慮。

「梅屋沒有這裡的醫療設備,而且還沒抓到兇手,不適合現在回去。」里斯皺著眉嚴肅的解釋。

「…還是沒頭緒?」阿修羅有些微訝的反問。

根據自己蒐集的資料加上里斯的判斷力居然還搞不清楚是誰,可見他事事不沾手,別說證據了,恐怕連人證都會找不到。

「只能確定是高階工程師,我跟薩爾…書記官正在縮小範圍,你不用擔心這件事,至少在你的身體好了之前,不要管這件事。」里斯看著沉思的阿修羅忍不住再次提醒。

阿修羅也只能沉默以對。

 

有里斯在他根本不能下床,他才剛吃完飯就被盯著喝完藥,然後里斯就像是個監視器一樣坐在他床前,要他快點睡。

雖然他確實很累,但誰都無法在被一個人那麼認真盯著的狀況下睡著,本來以為里斯會在他轉身的時候移開視線,但他非常有毅力的就這樣盯著他三十分鐘。

 

「…你不要一直盯著。」阿修羅總算有點惱火的轉過頭看著一臉正經的里斯。

「嗯?睡不著嗎?」里斯有些心驚的回應。

「廢話!」被人這樣盯著哪可能睡得著!

里斯有些困擾的轉過頭思考了一陣子,然後看著他又一本正經的開口。

「需要床邊故事嗎?雖然我不太記得…」

「誰需要啊!」阿修羅立刻打斷他的話,然後生氣的用棉被遮起臉。

「不要盯著我!」他的聲音悶悶得從棉被傳出來。

里斯盯著他的舉動覺得有點可惜,然後用有些委屈般的語氣嘀咕。

「你睡著的樣子我看過很多次了啊…多看幾次又沒關係。」

「你閉嘴!」

聽著阿修羅模糊的怒罵聲,里斯終於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還在。

現在就在這裡。

確確實實的活著。

 

這樣就夠了。

 

 

 

 

入夜後氣溫又開始下降,里斯忙著處理今天的案件,弗雷特里西正在一旁照顧一位老太太。

她的兒子已經失蹤了三天還沒回家讓她非常擔心,除了不停的掉眼淚又在咳嗽,他兒子是個非常孝順的孝子,因為幼年喪父所以一直是母子倆相依為命,因為前陣子因為快沒有食物了,兒子才決定親自上山打獵,就這樣失蹤了三天,伯恩哈德已經帶著人上山搜尋,還沒有傳來連絡。

通常這樣實在很難樂觀得等消息,辦公室內的氣氛很壓抑,里斯仍舊一臉嚴肅的處理文件,卻在這個時候有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里斯先生!」C.C一臉慌張的看著他,卻不講話了,里斯馬上就知道是醫務室出事了,他指示弗雷特里西留下來指揮全場,自己先跑回醫務室去,畢竟輪椅跟不上他的速度。

 

武器部的門是開著的,里斯只聽到有東西重擊的聲音,他連忙跑進武器部,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拿著巨大鐮刀一下又一下的攻擊醫務室的門,但那看起來平凡的門居然毫髮無傷,沃肯的袖子上都是血,看著里斯連忙喊了起來。

「把醫務室的安全防治解開!阿修羅還在裡面!」

「安全防治?那又是什麼?」里斯完全無法冷靜思考。

「有一群人跑來攻擊,把醫務室弄得亂七八糟才會啟動那麼舊的程式,我剛剛試了很多次,但沒有密碼根本無法開啟,我問過C.C她也不清楚,現在只能把門破壞掉!多妮妲動手!」沃肯命令著眼前的少女繼續攻擊,里斯淡淡的阻止。

「不用了,先讓開一點。」里斯拔出了劍,瞬間纏繞劍身的明亮火焰讓兩個人愣了一下,然後都站到了他身後。

 

高溫的劍身輕而一舉破壞了鐵製的大門,里斯踹開了大門,正好看到阿修羅在黑暗中抬起沾著血跡的臉龐看向他,眼神依然是那麼平靜,態度依舊是那樣得無所謂,一瞬間充滿胸口的情感讓他突然覺得呼吸困難,他立刻衝到他身邊開始檢查傷勢,確認傷口不深才鬆了一口氣。

「你居然還能反擊…」沃肯還在驚訝的阿修羅的身手,里斯就打斷他的發言。

「有什麼事出去再說。」里斯也不問當事人的意見,就直接將阿修羅打橫抱起。

「喂、你…」阿修羅一瞬間僵硬了一下,里斯依舊抱緊著他離開這個房間。

 

他們移動到資料庫的會議室,這邊要有申請才能進來,也就不會撞見其他人,沃肯連忙開始幫阿修羅包紮,里斯要弗雷特里西先把事發地點先封起來,還得調查那些人的身份。

「他們是來找沃肯的。」阿修羅聽著里斯與弗雷的對話淡淡開口,里斯微愣的看向他。

「本來想回收所有關於黃昏的記錄跟醫療方法。」阿修羅有氣無力的解釋。

「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沃肯才剛有些疑惑的開口,隨即想起來自己曾經出去過一次,只好默默的閉上嘴,但里斯關心的完全是別的事情。

「你看到他們收資料?但那邊很暗…」里斯皺著眉頭反問。

「他們摸黑進來的,以為我是沃肯,問我資料在哪裡。」阿修羅據實以答。

「那時候他讓我先從門口出去了,後來聽到打起來的聲音才觸發了完全防制系統。」沃肯想起當時的情況也補充了一句。

 

「…你為什麼不跟著出去?」里斯隱隱約約好像知道阿修羅做了什麼事,他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有點不受控制的覺得火大。

「以他們的身手來說我能應付,人只有在占盡優勢的時候才會說真話。」阿修羅淡然回覆,在黑暗中判斷敵人的氣息與殺意這種事情他做過很多次,要不是身體狀況不佳,他也不會受傷。

「…你拿自己當餌?」里斯極力壓抑怒氣反問。

「只是時機恰當。」阿修羅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但你的身體還沒恢復,我不是說過先不要管這些事!」里斯終於忍不住發怒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那麼生氣,尤其是看到他毫無血色的臉色又添了新傷,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些來偷襲的人拿來鞭屍。

阿修羅沒有回話,看著他的眼神帶著疑惑,里斯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他冷冷警告他們不准出房間,然後就摔門出去了。

 

「呃…咳咳!他只是擔心你,沒別的意思。」沃肯尷尬的解釋了幾句。

「畢竟他為了救你費了很多心思,肯定希望你快點好起來,不是去拼命。」沃肯開始無奈怎麼現在年輕人都這麼不會表達自己真正的意思,一路治療過許多人都是這副德性。

阿修羅扶著額側只覺得頭又開始暈了。

為了抓到敵人,情報一直都是首要蒐集的東西,尤其是這種根本無從查起的兇手。

從知道他的搜查是不會有結果以後,他追查背後的兇手就只剩下一個目的。

並不是為了什麼復仇,也不是為了搞清楚敵人的目的,就只是遵從『活下去』這最後的命令而已。

 

 

弗雷特里西依照里斯的指示封鎖了現場,還派了小隊看守嚴禁他人進出,但里斯卻遲遲未現身,他正想回會議室等他,結果在經過一個轉角處就被蹲在地上的里斯給嚇得半死。

「嚇啊!前輩你嚇死人嘛!」弗雷特里西看著好像很消沉的前輩只好詢問他怎麼了。

「我是個亂發脾氣的大白癡…」里斯將頭靠著牆壁,看起來快要變成地缚靈了。

剛發完脾氣就自覺不妥的里斯,才剛出房門就開始陷入自我厭惡的漩渦中,再怎麼說阿修羅都是病人,他當然也能明白他想找點抓到兇手的心情,可是明明就可以逃走,明明就不用受傷,卻還是勉強自己只為了拿到情報,他不能說他錯,但他就是很生氣。

 

「這有什麼好沮喪的,直接去道歉不就好了?」弗雷特里西完全不明白里斯到底在煩惱什麼。

「如果我道歉了,他下次還是這麼做怎麼辦!」里斯瞬間跳起來對著弗雷特里西質問。

「那你就先講清楚啊!道歉歸道歉,但你希望下次他不要這麼做不就好了?」弗雷特里西覺得自己像是個解決小學生吵架的老師,讓他有點心情複雜。

里斯只是沉下臉思考了很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要請三天的假,讓弗雷特里西當場傻眼。

「他在這裡肯定不會乖乖療傷,而且這裡不安全,連沃肯都被盯上,遲早會發現他的存在。」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不在的期間他們搞不好會有動作。」弗雷特里西也沒辦法阻止他的請假,畢竟他確實過年後都沒排休假,為了處理貝拉德的事情忙了很久,結果最後還是沒找到那個工程師。

 

「細節我晚點得跟伯恩哈德和露緹亞討論,伯恩回來了嗎?」里斯皺眉詢問。

「喔喔!回來了,兒子雖然受了點傷但是平安無事,好像是不小心掉進很深的洞爬不上來。」

「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里斯嘆口氣,決定晚點派人送他們回去,並把他們安頓好。

 

 

 

 

重新回到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接近清晨,阿修羅已經睡著了,所以里斯才沒有覺得那麼尷尬,但露緹亞比他先到了一步,據說阿修羅提了一個計劃。

兇手已經在本部發動攻擊再瞞下去沒有好處,不如就將所有事情跟這件事情一同公開,然後準備獨立的研究室讓沃肯幫忙研究黃昏病毒,對外宣稱是那場戰爭救下來的病患,要其他人暫時不要靠近那裡,並派人看守。

「你是說故意讓他們襲擊研究室?」這種後果不難推測,只見露緹亞微笑著搖搖頭。

「這邊有兩個方案,先使用你的特別身份發佈這項命令,那麼全本部都得聽從這項指示,也就是說如果研究室受到襲擊,你有權利對著潘德莫尼的工程師提出搜查令。但如果那群人很沉得氣,我們可以假裝受到襲擊,偽裝成有受到攻擊的樣子,你還是可以行使你的權利。」露緹亞詳細的解說完計畫。

「這計劃確實可行,可是為什麼他要告訴妳?」里斯有些不滿的反問,露緹亞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要問你啊,生氣的司令官先生。」

當場就有兩個人非常不給面子的噗哧笑了出來,里斯頗有衝動想去撞牆,好喪失這段丟臉的記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工程師要殺他,但既然對手是潘德莫尼,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露緹亞沉下臉,語氣中對潘德莫尼的憤怒與怨恨表露無遺。

自己的父母也是死於那場戰爭,想去調查真相的自己也差點死於那些工程師手上,要不是里斯他們剛好經過出現,她肯定也成了戰場上的亡靈之一,對工程師來說人命就是這麼不值錢,要不是她要找的人下落不明,她需要資金跟情報,再加上里斯他們那麼努力的重建新國,她也不想讓這個新的國家也遭受工程師的毒手,要不然她肯定不會繼續留在這個有工程師的地方。

 

「那麼,就這樣行動吧。」里斯嘆了口氣,算是同意了這個方案。

 

 

本部受襲擊的事情,當然給所有部門一顆震撼彈,再加上里斯針對本部發布的特別法令,更是讓一些工程師們強烈反彈,這就表示只要出事情自己的研究將沒有任何隱私權,但因為有書記官背書,讓他們的反彈更是沒有效果,但其他有過半數部門的首長都是同意里斯的法令行使,里斯真的很少使用他的特權,在結束戰爭之後到目前為止也才用了一次,上次是針對首都地方官不讓沒有身份的難民進城的貪污事件,這次是因為多數難民被殺害的事件。

不過法令是針對公務人員,不是針對民眾,也就不會有擾民的困擾,特別法令為期一個月,若偵察沒有效果就會自動解除。

倒是沃肯還真的跑去研究室開始治病,本來只是要他裝裝樣子而已,沃肯想說閒著也是閒著,就開始在研究有關於癱瘓方面的細胞再生,好像是為了因為戰爭受傷後再也不能走路的C.C。

 

 

里斯一整個早上忙著開會跟發佈法令,直到中午過後才帶著阿修羅悄悄離開。

為了遮人眼目他決定還是暫居他的私宅比較好,他比較少用這邊的房子,大概一個禮拜來收信一次,畢竟住在本部的寢室就不用煩惱吃的問題也比較不會有遲到的問題。

 

這附近是可以叫外賣沒問題,但好像沒有外賣是賣粥的?里斯思考了半天,現在好像也只能自己煮。

里斯陷入了深深的煩惱,雖然他沒什麼廚藝,但只是粥而已應該沒問題,他記得是將米加水煮爛後再加上調味料就可以了吧?

突然想起在梅屋度過的日子,讓他忍不住有點懷念,至少他終於有可以報恩的機會了!

就當作…是亂發脾氣的道歉好了。

 

然後不知道幸還是不幸,阿修羅在充滿著燒焦味的房間裡甦醒,他下意識認為自己在做夢。

因為婆婆的孫女已經會煮飯很久了,他之前待在廚房還得幫忙看著火,不然就會發生菜色燒焦的事件。

但已經很久沒發生過這種事了才對,他默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燒焦味非常濃厚不像是他的幻覺,他只好撐起身子走到廚房,然後看到一臉灰頭土臉的里斯正在對著鍋子搧扇子。

「…你在做什麼?」阿修羅看不出來他到底在做什麼只好發問。

里斯聽到聲音立刻抬起頭,看到阿修羅一臉睡意朦朧的看著他讓他一陣尷尬,好半晌他才小聲回答。

「…煮粥。」

 

阿修羅聞言看向被燒成黑漆漆的鍋子裡面確實有些燒焦物,這就是他所謂的粥嗎…?

他忍不住轉過頭遮起嘴角笑了起來,里斯立刻惱羞成怒。

「笑什麼笑!我只是邊改公文忘了看著火而已!」

「…你還是沒變。」阿修羅打開窗讓空氣流通,然後接手了里斯的爛攤子。

里斯聞言愣了一下,看著阿修羅上揚的嘴角突然覺得心臟跳的好快,他凝視著他的側臉無法移開眼神,突然好想碰碰他的臉,但他才伸出手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很突然,只好假裝去開冰箱門看看裡面有什麼菜,然後他看到空蕩蕩的冰箱才大驚失色。

 

好不容易請人外送食材來,結果悲劇的發現廠商太熱心送了一整箱,這恐怕可以吃上很久。

「反正吃不完可以拿去給梅屋。」阿修羅端上香味四溢的味噌湯,熟悉的味道讓里斯也覺得餓了,他對桌上的簡單菜色沒有意見但卻沒有看到粥。

「你的粥呢!」里斯慘叫出聲,該不會是配合他煮的飯吧?這樣不好消化吧?

「我討厭粥。」阿修羅若無其事的拿起筷子,里斯馬上後悔自己沒盯好稀飯。

「喂!」他跳起來急忙搶過他的白飯,然後衝到後面加了熱水。

阿修羅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他做了一件糟蹋食物的事情一樣,他被看得毛毛的,只好緩慢開口。

「這是泡飯。」

「………」阿修羅直接用沉默表示他的無言,但至少沒有拒絕接過碗。

 

里斯看著好像無精打采的阿修羅,有些好奇的發問。

「…你為什麼討厭稀飯?」他還以為阿修羅不太挑食的,這讓他覺得有點稀奇。

「沒味道。」阿修羅淡淡的回應。

這可難倒他了,調味什麼的他又不擅長,或許他晚點該問問弗雷特里西關於稀飯的調味方式。

「忍這兩天而已,你那麼長時間只靠點滴的營養都沒進食,得先讓吃好消化的東西啦…」里斯只好開始勸說大業,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

里斯緊張兮兮的看著他進食,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稀飯煮成功!

 

 

 

 

「這邊是我家,雖然不常住這邊就是了。」里斯邊把溫開水和藥遞給阿修羅邊開口解釋。

「我知道。來過一次。」阿修羅環視了周圍的擺設後,淡淡開口。

這才讓里斯想起來之前帶阿修羅來這邊換過一次衣服,那時候的衣服還放在這!里斯連忙去陽台找,果然找到一件藍色的和服。

「呃…抱歉,忘了好久…沒有換洗的衣服也不方便,你先借用我的吧。」里斯尷尬的開口,順手從櫃子裡拿幾件自己的衣服遞給阿修囉。

「為什麼我養傷必須住在你家?」阿修羅接過里斯遞給他的衣服這麼問。

「我不是說過兇手還沒抓到?你要以這種身體回梅屋,順便帶一堆殺手回去?」里斯挑眉反問,阿修羅默默吃完藥沒有回應。

「吃完藥就先休息吧,你睡剛剛那個房間。」里斯整理著剛剛還沒改完的公文,利恩跟阿貝爾最近可能看了什麼八點檔,所有報告書寫得好像肥皂劇。

「那你?」阿修羅皺眉看著他。

「我睡書房,那裡有單人床。我還有事情得先處理,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不准出門!不准做危險的事情!」里斯盯著阿修羅警告了一番。

「你果然是個奇怪的人。」阿修羅默默放下杯子站起身,做了這麼個結論。

明明就是跟自己沒關係的事情,卻總是那麼認真對待。

救了自己的性命是事實,但情報也給了,他的身份也只會給他帶來麻煩,通常沒有利益的事情普通人應該不會做才對。

所以他才會搞不懂他的行為。

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搞不懂。

 

 

里斯邊聽著本部的弗雷特里西報告,邊在工程師名冊上做記號。

「你說有個工程師已經行動了?」

「舊研發部門的工程師,好像藉口需要研究資料想回潘德莫尼,但卻帶著很多儀器,我已經通知薩爾卡多了,只有他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弗雷特里西的聲音從一旁的螢幕傳出來,有點不清楚。

「又是混沌元素的研究者嗎?」里斯不耐煩的把桌上文件放到一邊。

太過依賴那種能量,才會導致現在的資源減少,還有許多軍隊的人受到那股能量的影響,他們的特殊能力也是這樣來的,可是那股能量很不穩定,還有個天馬行空的工程師說只要連接其他世界就能擁有更多的元素可以使用,當然全都在實驗中喪命。

看樣子還是有些人不懂那東西的危險性在哪,因為在戰爭過後被明令禁止,所有預算都被刪除,才會被這次的兇手利用吧?那些儀器可不便宜。

 

「他在本部的實驗室也要記得先封鎖,在期限結束前先觀察吧。」里斯這麼吩咐完,突然想到粥的問題,他連忙趁弗雷特里西還沒結束通訊前問了。

「你確定他可以吃有調味的粥嗎?還是問一下沃肯吧?」弗雷特里西疑惑的反問。

這點說的倒是有點道理,還是先問問沃肯比較保險。

結果沃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對於料理高手會覺得沒什麼,但他覺得這對他這個料裡白癡來說已經到達SSS級困難任務了。

「我真的跟電鍋很不熟!」里斯覺得沃肯根本故意拿很難的食譜來刁難他。

「我只是說用糙米比較不會胃脹氣,沒自信真的別煮比較好,因為你弄錯一個步驟我覺得你只會讓他得多吃兩天白粥。」沃肯嚴肅的警告此刻聽在里斯的耳裡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有種鄙視的感覺,他惱怒的要了完整的食譜,他就不信只是個雞肉蔬菜粥他會煮不出來!

 

里斯走到客廳想說要重新叫食材的時候,發現桌上被整理整齊的報告書和分類好的信件瞬間有種毛起來的感覺,幸好阿修羅剛好從廁所出來他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人。

「…咳咳!你怎麼還沒休息?」里斯尷尬的開口,看到阿修羅濕淋淋頭髮才大驚失色。

「等一下你的傷口能碰水嗎?」里斯走近他的瞬間先是聞到了一股沐浴乳的清香,讓他失神了幾秒。

「就說是輕傷了。」阿修羅碰了碰臉上的傷痕,早就結痂了。

「呃…嗯?不是只有臉吧?最好還是上藥比較好!」里斯連忙回神,走到一旁的櫃子去拿了醫藥箱。

他先將阿修羅的臉上傷痕輕手輕腳得上了藥,然後貼上了隔水膠布,接著是他的肩膀跟手臂。

他很清楚他的傷口位置,當時是自己檢查的,怎麼可能會忘記,幫忙包紮的同時也確認他的傷口確實已經沒事了才鬆口氣。

不過自己的衣服好像比較大件…。

從阿修羅露出的皮膚面積比較多就可以這麼判定,他若有所思的偷瞄著阿修羅的鎖骨跟肩膀,思考是不是該買幾件比較小的衣服…

 

「有從首都來的信。」阿修羅看著里斯慢吞吞的收起醫藥箱便這麼提醒。

「是嗎?真難得。」里斯拿起了上面蓋了紅印的信件,看到上面的署名瞬間沉下臉。

他連忙開了信件確認內容,開頭都是些問候跟寒暄,中間也都只是最近首都的措施跟發生的事件,最後才略略提了幾句領導者有些關心古朗德利亞帝國戰後的狀況,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問候,但署名的人是首都總理的時候,就肯定是想要提醒他什麼事。

「古朗德利亞的內亂聽說暫時被鎮壓,掌權的人聽說是主戰派的將軍,只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才會來信。」阿修羅漫不經心得拿著毛巾擦了幾下頭髮的回答瞬間讓里斯臉色難看。

「不是說不准出門嘛!」里斯再次不悅的瞪著阿修羅開口。

阿修羅也沒回答他,只是拿起一旁好幾天份的報紙丟到里斯面前,上面的新聞都已經說得很清楚,根本不需要親自出門調查。

「…這只能讓我確定你根本沒在休息。」里斯硬是繃著臉這麼回話。

「可能還會發生戰爭,你還有空關心別的?」阿修羅的聲音感覺不出半點緊張,直接要里斯拿最新的地圖出來。

里斯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嘆口氣回書房去找了,畢竟這件事確實比較緊急,他內心盤算等下如果到十點阿修羅還是不肯去休息,他要直接打暈他。

 

古朗德利亞的面積已經大幅縮小,為了避開之前那遭受病毒汙染的土地,戰爭受到重挫的國家要想要快速恢復經濟能力最快的方法當然就是掠奪其他國家的資源,剛平定內亂的主戰派將軍能夠掌權肯定也是受到一定程度的貴族支持,一直以來帝國的兵力就是比其他國家強盛,只要把他們國內整頓好,他們就只缺一個正當的理由出兵。

里斯看著地圖思考周圍國家的兵力覺得不太樂觀,他唯一能確定的是潘德莫尼這次肯定會選擇明哲保身,他們也很清楚在不死皇帝失蹤的狀態下,是無法干涉帝國的政治方針。

 

突然感覺到左肩傳來的沉重感讓里斯愣了愣,才發現阿修羅靠著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真是的…」里斯有些尷尬的嘀咕,伸手扶著他的肩膀,輕手輕腳得放到沙發上。

沃肯有提醒過他,因為阿修羅的警覺性太高,所以加在藥裡的安眠藥成分會比較多一點,本來以為很快就會發揮作用,結果還是要一段時間嘛。

 

本來想要直接抱他回房間,但又怕這樣動可能會吵醒他,他盯著阿修羅熟睡的側臉有些猶豫。

靠得這麼近,香味就更明顯了,他不正經的這麼想著,忍不住伸手輕輕撥開了他的劉海,溫柔的用指尖滑過他的臉頰,最後停在他的唇上。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吻上去了。

從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有些捨不得離開,但因為怕吵醒他最後還是蜻蜓點水般的結束。

當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後,里斯緊張的壓著劇烈跳動的胸口,顯然覺得難以置信。

 

為什麼總是那麼在意他?

為什麼只要想到會失去他,胸口就會痛得讓他呼吸困難?

為什麼看著他以身涉險會那麼生氣?

 

在他明白了自己心情的同時,他找到了答案。

 

 

 

 

 

昨晚想太多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索性就早點起床了,反正他還有沃肯給的難題等著他解開。

里斯先用量杯量出一天份的糙米和小米倒進鍋裡,又用量杯倒了四杯水,工程師的東西就是非常麻煩都要精密計算數量跟時間,為了避免自己又錯過時間他還帶著鬧鐘過來提醒自己。

把紅蘿蔔跟雞肉切成小塊後也全都扔進鍋裡後,先放到電鍋蒸兩分鐘,之後又要放到瓦斯爐上煮十三分鐘,還要不停的攪絆直到粥變成濃稠狀,加一小匙的鹽攪拌均勻然後再煮八分鐘。

里斯開始想罵髒話,邊調整鬧鐘邊痛罵沃肯的龜毛。

 

不過在阿修羅乖乖吃完粥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超愉悅的感覺,雖然他自己吃的時候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今天早上有人來嗎?」阿修羅淡淡的提問。

「啊?沒有啊…」里斯一頭霧水的回話。

阿修羅很認真的盯著他的臉,害他覺得臉頰很燙,只好默默移開眼神。

「你肯定瞞著什麼事。」阿修羅看著他的反應下了這麼個結論。

「什麼?沒有啊!絕對沒有!」里斯非常激動的回應,但腦海中回想得昨天那個吻。

阿修羅研究似的看著他的反應,最後朝他講了兩個字。

「食譜。」

里斯這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粥的食譜。

「有人給你食譜了吧?給我食譜。」

「不用吧?呃…不能總是麻煩你啊,反正、你只要再吃今天一整天就好了。」里斯有些疑惑的開口。

阿修羅露出有些可惜的臉,然後就不說話了。

里斯暗自決定,這輩子都不要交出食譜了。

 

 

雖然是在放假期間,里斯還是很忙,忙著下指示、忙著報告書、忙著回信之類的瑣事。

基本上里斯進入工作狀態就是心無旁騖,這點他有經驗所以他不怎麼驚訝,除非發出很大的噪音,不然里斯都是不太理會的。

所以現在門鈴響了,阿修羅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去開門。

反正里斯也沒有不准他開門或是不准他跟其他人講話之類的,所以由他來開門應該沒關係。

雖然他不介意,但門外的人卻很介意。

 

眼前的老伯看著他先是愣住,然後是震驚,用手指著他好半晌說出半句話,阿修羅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位老先生震驚完,什麼話也沒說。

直到最後老先生基本上是用怒吼的聲音喊了里斯的名字,然後罵了一整串他聽不太懂的字眼。

「老爹?!你怎麼上來了?」里斯聽到怒吼當然立刻衝出來,看到門外的老先生顯然很驚訝。

「你這渾小子!就算你孤家寡人這麼久,也不該這樣殘害國家幼苗!你最好給我說明清楚,不然我要報警了!」那位老爹還邊說邊拿出了隨身通訊器,里斯連忙緊張得阻止他。

「等一下!等等!老爹你誤會了什麼!他是…他是…」里斯實在想不出來要怎麼介紹阿修羅,要說朋友他心裡覺得不太甘願,要說明真實情況又不能透露太多,害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只見老爹已經撥了電話。

「喂,警察局嗎?我找弗雷。」

「啊!!聽我解釋啊!」里斯一把搶過通訊器,立刻結束了通訊,看到老爹面色不善,里斯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愁眉苦臉的對著身後的阿修羅開口。

「阿修羅,你先去休息吧…這邊我來處理就好。」

「…你確定?」阿修羅看著門外的人好像覺得自己不該待在這裡的感覺,正想說些什麼,已經被里斯推進門裡,然後里斯關上門也沒給他詢問的機會。

 

「老爹,拜託你先冷靜點!這是有原因的。」里斯看著眼前的老爹已經拔出警棍,他只好先退後一點,老爹退休前可是軍官長,到現在身手還健朗的。

「那孩子身上帶著傷,臉色還很差,你叫我怎麼冷靜!你這臭小子,我為你們扛了多少事,你敢恩將仇報!」里斯真是欲哭無淚,他只好先說明阿修羅的身份特殊,因此有人想要殺他,所以他的存在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因為在之前的攻擊受了傷,所以才借助在他家修養。

「你當我眼睛瞎了嗎?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是你的吧!」老爹瞪著他的眼神好像他做了什麼禽獸不如得事情,問題是他根本什麼都還沒做啊!

「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里斯非常激動得喊冤。

「你的意思是你本來是打算做些什麼是吧!」老爹毫不留情的用拳頭狠狠敲擊了里斯的頭部。

里斯真是覺得自己被誤會得很深,因為換洗衣服很少不方便才借給他的,雖然他承認他看著很爽,但不代表他有做什麼好嘛!

 

丹爾老爹是這個國家的退役軍人,在剛結束戰爭的時候,本部的軍隊事情一團亂,當時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弗雷跟伯恩因為戰爭上受的傷勢嚴重,還在醫院療養,利恩跟阿貝爾生死未卜。

是這個長官一肩扛下所有責任,對外扮黑臉,對內教育新兵,除了抽空幫忙他處理案件外,還常常代替他去醫院照顧那兩兄弟,阿貝爾是他每天勤奮的搜查才找回來的,根據阿貝爾的情報他也連絡到了利恩,特別請了長假去戰亂地將重傷的利恩接回來,露緹亞是他親手培育的新官。

對這些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他們,他就真的是他們的老爹,可以信任也可以放心倚靠的長官。

等局勢穩定之後,老爹確定每個人都可以勝任工作之後就功成身退,在離本部一段距離的新建築物當著小小的管理員,基本上他們都有買這邊的新屋,為了偶爾回來探望一下老爹。

 

當時他帶著阿修羅進來的時候,為了不給老爹添麻煩是從後門進來的,老爹體諒他們有些事情無法留下證據,所以特別給得通融,所以搞得現在被發現也讓他異常心虛,他不想瞞著眼前的長輩任何事,至少等事情落幕之前,他是不想讓人發現的。

「所以老爹你找我什麼事?沒事你不會親自上來找我吧?」里斯壓著自己的腦袋無奈的開口。

「哼,這是你的信,上面寫著急件,我打去問弗雷才知道你請了三天假,會住在這裡,才打算拿上來馬上交給你,哪知道你這渾小子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老爹邊說明邊拿出那印著紅印的信件。

上面的署名又是總理的名字,看樣子事態緊急到他不得不用急件要他優先處理了。

 

「讓我進去,我要跟那孩子說幾句話。」老爹看著里斯面色凝重,看樣子打算先告辭了,但在走之前又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

「老爹!你想說什麼,跟我說就好了!」里斯異常緊張的護在門口這麼回答。

「跟你說有什麼用,你意圖不軌!」老爹一臉鄙視得這麼說。

「什、什麼話!…我們…根本…還沒開始,在那之前我是不會做什麼的!唉、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之…」里斯壓著自己的額側慌亂的說了一大串後,最後堅定的看向老爹要求。

「請不要把他在這裡的事告訴任何人。」

「你這傢伙…」老爹有些錯愕的看著里斯,最後放聲大笑起來。

「我知道了,你這臭小子。即使如此,我還是會隨時過來巡邏的!你給我皮繃緊一點!」老爹豪邁的轉身就走,還不忘補上一句警告。

 

看著老爹遠去的背影,里斯總算鬆了一口氣,他身心俱疲的打開門,看到阿修羅就站在門口一臉嚴肅的盯著他,害他壓力倍增。

「沒、沒事了,你不用緊張。」

「緊張的是你。到底是什麼事?」阿修羅默默糾正他的發言,一臉嚴肅的盯著他詢問。

「呃呃呃、是這封信!」里斯連忙轉移話題,然後立刻拆開信交給阿修羅,自己則跑去廚房倒水喝。

「古朗德利亞以搜尋皇帝下落為由派出搜查兵到米利加迪亞王國。」阿修羅淡淡念出這封信的主要信息,里斯大驚失色的接過信件,仔細閱讀文件。

「肯定在為發動戰爭做準備,不能放著不管。」里斯皺眉跑進書房邊把訊息傳達給本部的人知道,另外開始編排偵查兵的人選。

 

「剛剛那個人是誰?」阿修羅看著里斯忙著寫東西也不介意,直接開口問了。

「嗯…就像是本部所有人的父親一樣吧。」里斯反射性的回答,講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雖然跟我自己的父親不太像就是了,但我還是很感謝他在我們身邊。」里斯露出懷念的笑容這麼說。

阿修羅看著他的微笑眨了眨眼,不甚確定的開口。

「你的父親跟你長得很像嗎?」

「嗯…大家都這麼說,我是覺得還好啦。」里斯陷入思考貌,有些久遠得事情了,實在不太記得。

「他是不是少了一條腿?」阿修羅回想起那個夢境,淡淡詢問。

「嗯,因為捲入戰爭的時候受了傷……為什麼你會知道?」里斯轉過頭驚訝的反問。

這種事情他從來沒向任何人提過,也不可能有任何資料留下來,在戰火摧毀他的故鄉之後,他沒有任何認識的人活下來,也不可能從誰那裡聽說。

 

阿修羅沒理他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什麼事一樣,當他疑惑的喊了他名字,阿修羅突然開口說了不相干的話。

「我是不是不能待在這?」

「當然沒有啊,你待在這裡最安全。」里斯有點摸不著頭緒的回答。

「但剛剛那個人看到我的時候顯然很驚訝。」阿修羅回想起那個人震驚到不行的臉色猜想或許這裡不能讓外人住也不一定。

「喔、那只是因為他誤會我對你…」里斯順口講到一半連忙緊急煞車,心中懊惱被繞話繞到這話題上,超級大失誤。

「誤會什麼?」阿修羅看過來的眼神讓里斯坐立難安,他連忙假裝很認真的看文件。

「沒什麼,就只是他覺得我對你不好而已…」里斯含糊的回應。

「那你是在隱瞞什麼?」阿修羅盯著他的背影開口。

「沒、沒有隱瞞什麼啊…」里斯故作鎮定的回答,但實在做得很不成功,他都聽出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

不管是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是老爹說的話不管哪一件事都沒辦法告訴阿修羅啊!

「那你到底是在緊張什麼?」阿修羅擺明就是不信。

「呃…就是這個!」里斯立刻隨手拿起一疊他改到頭痛的報告書給阿修羅看,當然是出品自阿貝爾的手,一整串像是劇本一樣的案件經過,讓里斯完全不懂他到底想描述什麼,里斯表示他苦惱很久,如果這樣直接交給監察部肯定會慘遭菜刀攻擊。

 

那疊搞笑的劇本報告書成功吸引了阿修羅的注意,雖然不好意思讓阿修羅來幫忙他的工作,但總比被他逼問要好。

 

 

 

 

阿貝爾劇本般的報告書沒有困擾阿修羅太久,畢竟案件的地點跟證據都會以照片的形式附在報告書上,直接以證據來判斷經過不是難事,頂多無法描述細節而已,但作為報告書只要簡明扼要就好。

阿修羅比對著報告書上的街道,將所有事件發生地點標記在地圖上,事件的範圍都不會超過本部管轄範圍,而且有幾件大規模的事件都會接近邊境,例如之前的貝拉德事件,以及他雇用的傭兵所犯下的多起殺人事件。

 

主謀者在本部毫無疑問,依照接觸的部門相當之多也可以輕易判斷是高階工程師,指示底下的人做事雖然可以避免直接留下證據,但這也會降低任務的成功機率,像他現在就還活著卻沒有被發現,另外還需要龐大的資金才能說服其他人幫忙,那麼他的資金是從何而來?

里斯說過監察部除了伙食費外,並沒有找到其他的資金外流,任何工程師在研究的同時是無法負擔這筆龐大資金的,除非…

 

「里斯,之前的販毒份子資料你有留著嗎?」阿修羅突然闖進里斯的書房把他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當然不是因為他在發呆,而是因為阿修羅走進來他都沒聽到,突然有人從後面喊自己的名字,正常人都會嚇到吧!

「阿修羅…你下次進來前可以出個聲嗎?」里斯邊找阿修羅要的資料邊低聲抱怨。

「我不是喊你了?」阿修羅有些疑惑的反駁。

「我是說進來『前』,不是進來『後』。」里斯再次強調他的意思,然後從一旁的櫃子拉出了去年的紙本備份檔案,翻到販毒份子的那頁。

除了被里斯失手殺害的那名罪人之外,剩下兩人有被順利帶回去訊問,確認是從帝國那邊逃走的人,因為生活太困苦,才會鋌而走險幫一些可疑人士販賣毒品,他們只是運貨到指定地點的人,並不是製造商,也不清楚製造商的背景但也沒查到有任何流入市面的毒品,到這邊線索全斷,也就只能結束搜查。

 

「負責本國貿易的人是誰?」阿修羅冷靜的發問,在地圖上將發現毒品的地點畫了個叉。

「是由國貿局負責的,我記得那邊的局長是個工程師。」里斯回房又取出了工程師的名單,在國貿局那頁翻出了丹尼斯的名字,確實是高階工程師,而其位階在潘德莫尼僅次於薩爾卡多,因為態度嚴謹且對人禮貌在本部頗受敬重。

「…你確定?」里斯一時心情複雜,先不論位階這麼高,平時為人明明也很正直的。

「各國貿易現在完全是靠商隊在進行物資遷移,能夠走私毒品除了靠商隊沒有別的方法了。」阿修羅依舊冷靜的下判斷,或許是因為他不是本國人的緣故。

阿修羅將地圖上所有的商隊出發地做出了記號,跟交易地點相距不遠,能肯定的推測在這附近一定有製造毒品的工廠,要隱密又不會讓人起疑,而且位置又要離搬運的地點近。

 

「只要找到那間工廠就能成為決定性的證據,你是這個意思吧」里斯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沉重的開口。

「在找到之前,你們需要時間。在找到之後,你們需要有人轉移他的注意力。」阿修羅淡淡補充。

「我知道了。不過那幾條街我記得平常不太怎麼經過,我先派一個人去看看狀況。」里斯說完就馬上回書房用通訊器給本部下指示。

 

還在本部值夜班的弗雷特里西打了個哈欠,老實的記下所有要調查的事情同時疑惑的發問。

「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跟那些販毒份子有關?」事情隔了那麼久,這幾件事又毫無相關,會突然想起來實在很奇怪。

「不是我想到的,是阿修羅在幫忙做報告書的時候發現的。」里斯非常老實的回答,他一直不是會搶功勞的人,這件事有進展確實阿修羅功不可沒。

「雖然有進展我是很高興啦…但我記得你不是應該要盯著他休息嗎?」弗雷特里西再次疑惑的反問。

「…………」里斯瞬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該死,他已經完全忘了他的主要任務了。

「原來工作狂也是會物以類聚的,我到今天才知道!」弗雷特里西豪不客氣得大笑出聲,里斯立刻不爽的結束了通訊。

 

一回到客廳看到阿修羅還在重寫報告書,讓他再次受到良心譴責,他連忙沒收報告書強迫阿修羅回房間休息,阿修羅有些恍神的站起身,才走第一步就差點跌倒。

「等一下!你怎麼了?」里斯馬上發現異狀,緊張的衝到他旁邊。

「沒事…頭有點暈而已。」阿修羅才說完這麼一句,就直接暈過去了。

「喂!」里斯連忙抱起他送回臥室,確認了沃肯給的藥劑都有喝,他幫忙量了體溫發現又在發燒了,逼不得已他只好先連絡沃肯。

 

「你真的有在聽我說話嗎?」沃肯聽完里斯說的狀況就擺出嚴肅的臉。

「我說他需要休養,意思是他最好都躺著休息。至少一個禮拜都不能勞動!你說他現在體溫幾度?」

「…三十九度。」里斯一臉愧疚的回應。

「這不是黃昏會有的體溫,大概只是感冒了。大病初癒抵抗力會很差,如果一天內沒退燒你最好立刻通知我。」沃肯有些頭痛的囑咐完,又再次認真的補充。

「你最好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不舒服也不會跟你說。」

「…我知道了。」里斯大受打擊的結束了通訊。

身體不適的事情連一同生活兩年的千鶴小姐都會瞞著,他居然還會相信阿修羅會依賴他,真是大錯特錯。

 

里斯嘆口氣,立刻跑回阿修羅在的房間決定今夜都要觀察他的狀況。

 

 

 

 

嗯?好像有什麼軟軟的東西?

里斯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就睡在阿修羅的旁邊,手還放在他的腰側,把他抱得很緊。

「!」好近!等等等!!我在做什麼啊!

里斯一陣慌亂之後,連忙想起來昨天確認阿修羅退燒之後,好像是阿修羅整個人縮在一起,覺得他可能好像很冷所以才打算抱著他睡一下…

里斯做賊心虛的偷看懷裡的阿修羅,發現他還睡得不省人事才鬆口氣,悄悄的移開他腰側的手,一邊慢慢移動一邊確認沒有吵醒他,好不容易離開了棉被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輕輕幫阿修羅拉好眠被,坐在床側看著他的睡顏又發起呆來。

 

阿修羅輕皺著眉,臉上的傷還留著淡淡的疤,在白皙的臉頰上格外顯眼,里斯有些在意的輕觸著他的傷痕,用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臉頰,阿修羅輕顫著睫毛鬆開了他的眉,但也有些模糊的睜開眼睛,剛好與里斯四目相對。

里斯瞬間紅著臉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得看向別的地方。

「咳、身體…還好嗎?」

阿修羅壓著他的額側沒有回答,感覺還是神智不清,里斯連忙重新幫他量了體溫再次確認他已經退燒了才又跑去準備之前沃肯教他做的雞肉蔬菜粥。

在等待的時間把所有的文件都搬到餐桌上,這個位子可以直接看見阿修羅的房間又不用擔心會打擾到他休息,雖然被觀察的對象阿修羅很有意見,但他還是隔段時間就會跑去確認他是否真的睡著了。

 

可是今天的情況不太一樣,阿修羅掙扎的坐起身,像是努力要維持清醒一樣。

「就說要乖乖躺好了!」里斯緊張得走到他身邊,試圖阻止他的動作。

「……不能停下…」阿修羅緊抓著棉被神智不清得這麼開口。

 

如果無法維持清醒,就無法活下來。

戰場的氣味,屍體焚燒的味道,鮮血滴落的觸感。

在黑暗中,辨別敵人的氣息。無法呼吸。

不停的殺戳,雙手麻木到沒有感覺。

心臟焚燒的痛覺。頭痛到無法思考。

必須前進…

 

有個人緊緊的抱住了自己,他想掙脫卻沒有力氣,只要掙扎就被抱得越緊。

「沒事了。你不會有事。」里斯溫柔的在他耳側低語,吻著他的頭髮。

「我會,守好你的。」里斯抱緊懷裡的人一再重複。

即使如此,阿修羅還是掙扎了好一陣子才真的睡著,估計還是安眠藥發揮了作用。

 

里斯皺起眉將他輕輕放回床上,幫他蓋好了棉被。

果然你還是活在戰場是嗎?還在一個人拼命,還在一個人戰鬥。

 

里斯嘆口氣握緊了他的手。

清醒的時候完全看不出異狀,但照道理應該不可能只有今天,他究竟這樣死撐著不能入眠的晚上有多少天了?而居然一直都沒有人發現。

回想起見面第一天起阿修羅就說過晚上不是他休息的時間,那時候睡著的姿勢,想起千鶴說過的話…

果然從一開始到梅屋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了吧…?

 

里斯心疼的看著他的睡顏,幫他重新蓋好眠被。

 

直到弗雷特里西帶著文件來找他的時候,他才離開房間,並關上門免得他們的說話聲吵醒阿修羅。

「怎麼了?一臉嚴肅的樣子?」弗雷特里西將一些本部的公文拿給里斯蓋章,一邊擔憂的詢問。

「…沒什麼。那條街探訪的結果如何?」里斯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其實表面上都沒什麼異狀,那條街大部份都是旅館之類的,我已經派羅倫斯每家都住一晚看看了。最快明天可以找到那家工廠。」弗雷特里西簡單報告進度,而且也跟薩爾卡多連絡過了,要他在發動奇襲的當天拖住丹尼斯等幾位有嫌疑的工程師。

「啊、還有沃肯要你幫他抽血,他要確定他的身體恢復得如何。」弗雷特里西臨走前把幾個醫療用的採血管交給了里斯。

幸好需要的血量不多,不然他可能會先擔心會不會有貧血的問題。

 

明天他得回本部,已經跟阿修羅說過了,也警告過他不准到處亂跑或做危險得事情之類的警告,連他自己都覺得囉嗦,阿修羅看他的眼神又像在看笨蛋了。

當然,他沒有說他已經請老爹幫忙看著他了,不然他根本不放心出門。

 

「你到底想做什麼?」阿修羅認真的看著里斯發問。

他實在想不透了,所有可能都想過了,但不管朝哪個方面思考里斯的所作所為仍然讓他很費解,他已經不想再推論了,直接問答案比較快。

只可惜他的問句只得到了里斯一個疑惑的眼神,顯然聽不太懂他的問題。

 

「幫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情報也給你了,你既不准我收集情報,又不准我擅自行動,不可能真的只缺一個文書處理吧?你到底想做什麼?」阿修羅直接把話說白了,把自己的疑問跟想不透的地方也一起問了。

里斯看著他先是錯愕了兩秒,反射性就回答了一句。

「呃…我是真的很缺文書處理…」

不對啦!雖然他真的很缺,但這不是重點!

所以阿修羅的意思難道是要他…不是吧?

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阿修羅瞬間翻了白眼,顯然被氣得不輕,他沒好氣的開口。

「你不覺得你太浪費時間,直接去徵一個比較快?」

「當然不是這樣啊…你是…比較不一樣的。」里斯紅著臉委婉得表達自己的意思,結果阿修羅看起來更火大了。

「你是指會煮飯還是指身手還可以,可以幫忙處理文書以外的事?」阿修羅挑眉瞪著他,內心痛罵自己的愚蠢,居然會把這傢伙想的那麼聰明,對這笨蛋而言好處就是單純到只剩下有得吃跟工作有人幫忙而已了!

 

「不是啦!」里斯眼看著自己的意思完全無法朝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連忙反駁,他尷尬的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有點小聲的反問。

「不然你所謂的好處是指什麼?」里斯決定還是先探聽阿修羅的感覺到哪裡,他才能決定接下來的步驟了。

「…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阿修羅稍微思考了一下,一時還真想不到別的解釋,普通人通常很快就會想到才對,例如財富、地位、權利之類的…

這麼說起來這傢伙好像都有了,那他的行為就更讓人想不透了,平白無故幫助一個陌生人不求好處?

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人。

 

「唔…所以如果我向你…要求對我有利的事情,你會答應的意思?」里斯認真的盯著他的臉確認。

雖然阿修羅覺得問句很奇怪,但也沒有哪裡不對的地方,里斯的態度看起來好像真的有事情需要幫忙,所以他淡淡開口。

「命是你救的,我會配合你的做法。」

「你說的喔…不要後悔喔。」里斯突然湊近他,認真的開口。

「嗯。」阿修羅依然冷靜回應。

反正這單純的笨蛋也不可能要求什麼天大的事情。

 

里斯先是露出一抹微笑,然後突然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傾身吻了他。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完全無法思考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僵在那裡,里斯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顎用舌輕輕舔了舔他的唇瓣,輕柔的啜吻。

人生第一次的吻經歷了大概五秒鐘,當里斯離開他的時候,他還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

「這樣…有解決你所有的疑問嗎?」里斯自然的握起他的手露出微笑,他瞬間覺得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臉上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的意思是…」阿修羅語無倫次的小聲反問。

「你說你會配合的啊,也不會後悔的。」里斯露出燦爛的微笑。

「你設計我…」阿修羅轉開紅透的臉有些不悅的開口。

「什麼話,我可是認真的。」里斯擁著他躺到了床上,抱緊了他僵硬的身體,正經的看著他。

「一直都是認真的。」

 

而這次,自己終於能夠名正言順的碰他了。

 

 

 

 

「…里斯,我們現在要開始戰鬥了,可以請你收斂一點嗎…」羅倫斯無言看著心情很好的里斯,讓人覺得他其實要帶他們去郊遊而不是去作戰。

「嗯?我很認真啊。」里斯眉開眼笑的握著劍,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羅倫斯開始考慮如果等下里斯要用這張臉去砍人,他決定要離他遠一點。

「附近的民眾已經請他們避難了,你可以放心使用能力。」

「一個都別放跑了。」里斯微笑得這麼回答。

「…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很恐怖!」頗有心靈陰影的羅倫斯抱怨了一句,帶著第一小隊先衝進去了。

 

雖然里斯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該認真的時候他還是不會放水,讓剩下的小隊組成了包圍網後,他就一直在等羅倫斯的消息。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之後,羅倫斯才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事確實找到了位於地下室那間毒品工廠,但壞消息室幫忙製作毒品的人都是那些戰亂失去家園的難民,裡面的監工每個都有武器,要他們不准輕舉妄動否則就要射殺人質。

「本來以為只有幾位工程師密謀,但如果有人質的話,不就表示毒品的製造量很大嗎!」在本部的弗雷特里西大驚失色的這麼喊。

「…沒料到會有人質,硬闖會造成很多傷亡。」伯恩哈德冷靜的分析完現在的困境,靜待里斯下指示。

里斯沉下臉沉默了良久,硬闖會是最快又最簡單的方法,只要抓到一個人不管是難民還是同夥都可以證明丹尼斯確實有製造毒品的罪行,但會有更多人死。

 

『國家如果無法保護人民,那麼人民要國家幹嘛?』

『為什麼要在乎你的出生?不論是哪裡人,我們都一樣。只是活下來的人罷了。』

 

里斯閉上眼睛,從他被賦予特別司令官的身分開始,他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羅倫斯,把小隊撤出來,叫他們的領導人提出條件,我們要交換人質。」里斯沉穩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到每個人的耳裡。

「知道了。」沒有任何人有第二句異議,曾經他們是被救的人,如今只是立場反過來而已。

或許是訝異軍本部還願意跟他們談條件,但他們可能也覺得這是個圈套,所以想盡辦法在拖延時間。

 

「人質大概有幾個?」里斯邊看著地圖邊發問。

「我瞄一眼大概有三十幾個吧?他們不可能帶這麼多人逃走,肯定只抓幾個人。」羅倫斯一臉凝重的回覆。

他們除了要求本部提供飛行船、食物跟資金,還說會帶幾個人質一起逃走,如果他們在中途跑來抓他們就要跟人質玉石俱焚。

「我一個人進去吧。食物跟資金給我,飛行船的話我會駕駛。」里斯冷靜得這麼開口。

所有人沉默了一陣子後,伯恩哈德才淡淡開口。

「…你有把握嗎?」

「大概有五成,我在想他們肯定有隱瞞的事情,需要幾個人混進去,等我們開始談判就開始帶人偷偷離開。」里斯站起身決定開始行動。

 

混進難民還是比較困難的事情,里斯在走進地下室的時候就丟了幾個小型的竊聽器在地上,好讓其他人可以隨時靈機應變,另外他一直在想阿修羅說過的問題,毒品沒有流入本國市場,為什麼他要特別去賣到國外去?如果只是要資金的話,在本國賺也是行的通的。

雖然他是覺得在國內販賣毒品太容易被抓到,還不如賣到國外去,越戰亂的地點越不容易被查到。

阿修羅並不認為理由這麼簡單,肯定有必須從國外獲得而且價錢昂貴的東西,不然他不需要一直製造毒品來賺取資金,畢竟只要懂得製造方法,毒品的原料並不貴。

 

因為到現在還想不到可能的答案,所以在交易時里斯也只能提高警覺。

如果自己是一位高階工程師,偷偷經營著一間毒品工廠,如果被發現的話自己要怎麼脫罪?

毒品又不可能像貝拉德一樣放火燒掉…難道是…炸藥?

「資金沒錯,食物也夠了。」檢查的人確認完里斯帶著的東西後這麼對著領導者報告。

其他人抓著三個髒兮兮的小孩和一個疲憊不堪的女人當作帶走的人質,里斯心急如焚的跟在他們後面,現在這時候又不能連絡同伴,看樣子只能靠自己阻止他們引爆炸藥了。

 

里斯跟著他們走上屋頂,那裡有先預備好的飛行船,他們確定了周圍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其他飛行船才肯靠近進行船,從頭到尾沒有看到他們拿著什麼遙控器也沒有任何後續動作,里斯鬆了口氣,正想說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只要到了目的地再把飛行船內的催眠瓦斯啟動就好。

但他才剛踏上飛行船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所有人已經睡著了,里斯馬上抓起離自己最近的孩子他就聽到那聲很長的機器警告聲。

 

碰!

 

近距離的衝擊立刻將他掀飛,他連那孩子的手也抓不緊,飛行船立刻陷入火海,重點是身後的大門也傳來了第二波爆炸聲,里斯連忙避開了第二次的爆炸攻擊,里斯懊惱的發現本來以為是裝在地下室的炸藥,好像都裝在頂樓了,他要殺的不是人質,而是那些知道他真面目並為他工作的人!

如果身上有通訊器他一定會第一個確認派來飛行船的人是誰,雖然他應該知道答案了。

該死,右手臂又受傷了。

畢竟在面對爆炸衝擊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是用手來擋,鮮血模糊了傷口,他現在也不是能夠悠閒包紮的時候,丹尼斯果然知道他的特殊能力,現場一片火海他要脫困肯定沒問題,但隨著火焰燃燒到一個定點就會又發生一次爆炸,暴風下的碎石已經割傷他無數次,他可不認為他能夠平安的通過這些地雷區。

可惡,地下室的人質不知道撤走了沒?

他這邊的人質一個都沒救到,他懊惱的低下頭,卻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里斯!到這邊!」突然聽到露緹亞的聲音,里斯連忙轉過頭。

看到有個飛行船正在接近這邊的屋頂,露緹亞正探頭跟他揮手。

「等一下!這邊有炸藥!」里斯緊張得大聲提醒,飛行船才驚險的閃開了一次爆炸。

露緹亞突然扔出了一個東西,瞬間將飛行船周圍的火焰熄滅了,炸藥也短暫的停止了幾秒,里斯連忙先跳上飛行船,等他們飛離才一公尺,剛剛熄火的地方又發生了一次大爆炸,整個屋頂都被掀飛。

「喂…那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殺我的啊…」里斯有氣無力的反問。

「那是沃肯做的的壓力彈,他能暫時壓縮所有攻擊的衝擊,但是過了幾秒還是會引爆炸彈,把壓縮的能量全部一同釋放就變成那樣了,對吧?」露緹亞簡短的解釋完,還看向駕駛座的沃肯確認,里斯愣了愣疑惑的問他們怎麼在這裡。

 

「書記官緊急連絡本部的人說,丹尼斯好像在會議前放了一艘飛行船下去,要本部的人快點去查,結果剛好同一時間丹爾老爹打到本部說,那間工廠底下可能是炸藥,要我們多做準備趕快來救你,我剛好在沃肯那邊他就一起過來了。」露緹亞簡單解釋了經過,然後拿出繃帶開始幫里斯先止血。

「那、地下室的人都沒事?」里斯忍著痛詢問。

「當然,這得稱讚那位小哥了。」露緹亞露出微笑得這麼說。

本部接到丹爾老爹的通知亂成一團,數量龐大的炸藥實在很難處理,弗雷特里西派了消防車過去,但又擔心會來不及,丹爾老爹突然換了個人講通訊器,他說那條街的後面有正在施工的地點,直接借用混凝土。

因為不確定到底是在哪邊有埋炸藥,他們一邊將一樓的人慢慢撤出,一邊在地下室倒大量的混凝土。

在頂樓爆炸的時候,除了繼續灌混凝土的機器外,所有人都撤出。

剛開始還聽得到爆炸聲,地下室還因為衝擊倒塌,不過至少成功阻止了爆炸範圍擴大,其他人才沒有受傷。

 

「…這樣啊。」里斯有些心情複雜的欲言又止。

 

 

沃肯才剛處理完里斯的傷口,里斯就衝衝忙忙的跑去說明會,沃肯咒罵了一句兩個人根本同個樣,完全不把醫生的話聽進去的,索性就繼續他的研究。

丹尼斯和他的同夥都會被送回潘德莫尼給審問官審判,資料全都給薩爾卡多了,反正死刑逃不掉,但也要讓他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為此在本部有開說明會。

丹尼斯被抓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神情依舊冷靜,一旁的記錄官念出他所有罪行,並問他有什麼需要辯解的地方。

 

彷彿是覺得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丹尼斯除了承認罪刑外也沒有任何辯解,反倒是其他的工程師很不能諒解。

「為什麼?丹尼斯。你明明就已經爬到令人稱羨的地位,蕾格烈芙大人那麼相信你…」

「蕾格烈芙已經過時了,按照她的方法只會重蹈覆轍。」丹尼斯在聽到領導者的名字時冷冷的打斷了同伴的話。

潘德莫尼守舊派與開放派的爭鬥一直略有所聞,但萬萬沒想到一直以為是守舊派的高階工程師卻在私下幫助開放派的實驗。

 

「他們能夠開創新的世界,為此需要更多的時間與資金,再多的犧牲都值得。」丹尼斯非常篤定的這麼開口。

「被犧牲的根本就不是你才能說出這種話!那些被你害死的無辜性命,如果不是你,現在搞不好都還活著!」站在一旁的露緹亞憤怒的拍桌這麼喊。

「在這個資源有限的世界活著只是苟延殘喘罷了,魯比歐那的人只是剛好跳出來的犧牲品,如果今天亡國得是別的國家,他們的命運也會相同。」工程師依舊冷淡的回應。

「只可惜你失敗了。」里斯冷冷的用一句話結束了他這次行動的結果。

「沒錯,但我不會是唯一一個。」丹尼斯帶著敵意看向里斯。

「你跟那低層出身的書記官都是未來發展的障礙,本來那個工廠就是為你準備的墳場,只能說你運氣不錯。」

 

「我也不是一個人在收拾你們留下的爛攤子。」里斯淡淡一笑如此回應。

「…我知道有人在幫你。」丹尼斯皺起眉有些不悅的開口。

「而且,你把他保護得很好。」

那肯定不是軍本部的人,本部的人一舉一動都在自己掌控之下,他當然也查過里斯身邊的人事物,除了之前常去的那間梅屋之外,就沒有再接觸其他地方。

但自從梅屋受威脅後,里斯就再也沒回梅屋過,但對於那場戰爭得事情卻掌握得更透徹了,本來以為是那個研究黃昏的醫生知道內幕,但里斯事後也很少與他聯絡。

肯定有個戰爭的倖存者,只是自己找不到他的蹤影。

 

說明會結束,來自潘德莫尼的紅衣審判官走到丹尼斯身邊架起他。

「他會成為你的弱點,看你能保護到什麼時候。」丹尼斯露出嘲諷的笑容,便轉身跟著審判官走了。

里斯露出微笑,目送著丹尼斯離去,未曾開口說明一個字。

 

那也只有一個月。

只有這一個月,他還需要他的保護。

但在那之後,就不可能了。

即使在那樣的高溫都能展現的身手,那速度、那劍法。

 

失去了黃昏這個枷鎖,他隨時都能展開翅膀。

而他只需要幫他養好羽翼。

等待他能夠飛翔的日子來臨。

 

在那之前,他不會將他的消息輕易洩漏給任何人知道。

 

 

 

 

才剛結束會議,里斯連公文都來不及拿就立馬被送回家,位在首都的總理聽到他受傷的消息派人把他送回家還讓他帶薪休假一個禮拜,事實上其實是要叫他先把之前提出要前往古朗德利亞的偵查兵計畫案做完。

「這事有這麼急嗎?」里斯無奈的被送上馬車,照道理應該是先把丹尼斯的事情解決之後才有辦法碰新的案件啊。

「工程師得事情就交給工程師自己處理吧,古朗德利亞的情況很不妙,夏格尼希望你先養好身體。」維多隊長特地從首都回來就是為了傳達總理的口信。

「首都還好吧?」里斯關心了一下首都的狀況,畢竟他一直沒機會過去那裡看看。

「有賽樂緹在,不好都難。」維多隊長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里斯也乾笑了兩聲。

賽樂緹是總理的副官,雖然是位女性卻非常的兇悍又認真,因為是在社會的底層長大,所以對現階段的軍官都很嚴格。

兩個人聊著聊著就到了目的地,一眼就看到了丹爾老爹在門口來回踱步。

 

「丹爾先生!」維多隊長很驚訝的下了車,像是覺得懷念。

「你這臭小子!回來也不說一聲!那傢伙沒事吧?」老爹熱情的跟維多握了握手,又用眼光瞪著還包著繃帶的里斯詢問。

「我這不是還能站在這裡跟您說話嗎?」里斯挑了挑眉這麼回應,老爹馬上拔出了軍棍讓里斯嚇的大喊饒命。

「哼,皮在癢啊你這臭小子,也不早點回來,那孩子等你可久了。」老爹瞪著里斯罵了幾句。

 

「那孩子?」維多隊長疑惑的發問,里斯一臉緊張貌。

「對呀,這臭小子不知道以什麼名義把人拐回家,出事也不報個平安的。」老爹還在繼續八卦,里斯立刻不甘心的回應。

「我擔心他的時候,他也不會回個平安給我啊!」

「你是有住在他家嗎?」老爹沒好氣的回應,里斯瞬間愣了愣。

梅屋也算是阿修羅的家吧?自己也算是有住過吧?唔…可是阿修羅出事的時候自己確實沒有住在梅屋。

「我擔心他的次數絕對比較多啊~!」里斯莫名悲憤的抱怨,馬上被老爹敲了一拳。

「擔心就是擔心,還有在比次數的嘛!你個臭小子!趕快給我上去了!」老爹像是趕蒼蠅般的對里斯揮揮手,維多隊長尷尬的里斯揮揮手算是道別。

 

「嗯…里斯好像很在意他啊,是個怎麼樣的人呢?」維多隊長臉上露出了可以增加新兵的期待。

「你少在這邊挖人了,那小子肯定不會讓你。處理事情上反應很快,報告書也做得很仔細,只是臉色還很差,那小子是說前陣子生了場大病還在他家調養。長得眉清目秀的卻總板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好像靈魂不在這裡似的。」老爹回憶著阿修羅拿著幾張報告書與地圖衝下來找他的時候還有點嚇到,不過當他知道里斯恐怕有危險,他也連忙照著他的推測連絡了弗雷特里西,幸好露緹亞緹及時出現才沒發生什麼悲劇。

 

「那還真是可惜…首都很缺人…」維多扶著額頭,有些頭痛的樣子跟他魁梧的身材形成強烈對比。

「是賽樂緹吧?應該很多人都是被她踢出去的。」老爹倒是不怎麼煩惱,還很自豪的樣子。

賽樂緹是他的第一個學生,如今在首都又表現出色,怎麼叫他不因此欣慰呢?

但所有與她共事的人還是無法忍受那位副官的嚴苛,所以維多隊長也只能苦笑。

 

 

站在門口,里斯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見阿修羅。

如果真的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當然也會先報個平安,畢竟他也不想讓人擔心,但是…

「我回來了。」里斯有些緊張的推開了家門,阿修羅看向他的神情讓他真是忐忑不安。

沉默了好半晌,里斯總算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呃…吃飯了嗎?」

「你為什麼不說?」阿修羅完全不給自己混過話題的機會,里斯尷尬的用左手撥亂自己的頭髮。

「唉,你怎麼知道的?」里斯有些懊惱的詢問,為了保密他連老爹都沒說呢。

「你書房的通訊系統只有關螢幕。」

所以本部的弗雷特里西只要發命令就會響起來,阿修羅打開了通訊就會聽到所有的對話…當時只是怕自己睡著的時候錯過重要訊息才開著的,結果變成了唯一的漏洞。

 

「如果我說了,你保證不會跟來?」里斯有些尷尬的反問。

他故意瞞著阿修羅找到工廠的事情,也希望在他發覺之前自己能夠先把他解決,

「…如果我跟去了,或許你就不會受傷。」阿修羅沉默了幾秒,淡淡得這麼回應。

「但你的身份就會被發現。」里斯認真的看向他毫不讓步。

「我不能確定那傢伙有沒有留手,或許這只是另外一個陷阱而已。」

「那你就不該急著行動。」阿修羅看著他的眼神依然沒變,里斯嘆口氣只好老實承認。

「我確實是急了…」

只要早一天解決事件,阿修羅就能早一天獲得安全。

一聽到已經找到工廠了,他不想先確認完內部狀況再做行動,所以才會不知道裡面還有人質,也不清楚內部構造。

他選擇一個人進去也是為此魯莽的行動負責,如果知道裡面還有炸藥他肯定不可能採取這樣行動,普通人他一個人對付沒問題,但如果有炸藥那就另當別論。

 

「但你還是幫我了。」里斯露出一抹微笑,老實的道謝。

阿修羅皺起眉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里斯走近了他幾步,當他疑惑的抬起頭,里斯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把他嚇了一跳,看著里斯手上的繃帶他就不太敢亂動,里斯將臉靠著他的頭,在他耳側低語。

「總算這一切都結束了。」里斯的聲音充滿著疲憊,並不像是因為結束事情而喜悅,比較像是沉重的敘述一個事實。

「…累了就去休息。」阿修羅有些摸不著頭緒得這麼回應。

「…我是累了。可是休息了感覺也不會改變什麼。」里斯低笑了幾聲,無精打采的開口。

 

『這個新的國家,需要你們的力量。』

『我知道這會很辛苦,但沒有其他人可以拜託了。』

 

當時的夏格尼只是個馮迪拉多的警衛隊隊長,戰後的城市被稱之為廢墟也不為過,他一方面努力安撫人心一方面讓軍隊幫忙種植農作物,為過冬做準備,他實在無力建立邊境的秩序,雖然他知道這很重要。

當時被潘德莫尼聚集的救援軍隊在完成任務後無所事事,他們卻像被潘德莫尼用完就扔的棋子,在工程師達到目的之後被放著自生自滅,是夏格尼給了他們新的棲身之所。

 

防守邊境沒什麼問題,暫時代替警察系統也沒有問題,但對於理念不同的人他真的毫無辦法。

有些人認為他們應該獲得更好的待遇,在他們奉獻這麼多之後。

有些人想要地位、想要金錢、想要權力,但在那之後,全是腐敗的結果。

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曾經守護人民的同伴變成了加害者。

不知道是第幾次手刃同伴的性命。

不知道是第幾次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他們互相爭鬥。

 

他真的累了。

不只是對人性感到疲憊,更覺得厭煩。

同樣的事情一直重複發生,努力過後也看不到成果。

他很清楚自己不會離開也不可逃避,正因為如此才覺得漫長。

 

 

「可是你不想放棄。」阿修羅的聲音讓他回過神,里斯有些猶豫著沒有接話。

「如果真能輕易放棄的東西,又何需掙扎?」里斯整個人一僵,阿修羅趁機稍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如果說自己沒有想過要放棄,那真的是謊言。

他也曾想過就將這一切拋棄,不管去哪裡都好,就是不想再留在這裡。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等待最佳的時機,以為自己只要完成最後的任務就能脫身。

他不懂自己猶豫的理由,但此時此刻卻又覺得其實自己一直清楚卻不想承認。

即使你放棄了你也會因為後悔而回來。」阿修羅毫不猶豫得這麼開口。

那麼,你就只需要前進。你只能前進。

他看著阿修羅認真無比的眼神忍不住露出微笑,他再次將他緊緊擁入懷中輕聲回答。

「嗯,只能這樣了。」

 

 

 

所以我需要你,留在我身邊。

 

 

 

 

(待續)


小番外

里斯無聊的翻了翻桌上的地圖發現有個地方被阿修羅圈起來做了個記號,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那座工廠同一條街的後面,地圖上是個平地,但就是弗雷他們找到混凝土的地方。
「這麼說起來你怎麼會知道那邊有混凝土?」里斯疑惑的開口,他很確定阿修羅根本沒出門,那邊施工也是最近得事情,實在令人費解。
阿修羅想了想,就把餐桌上阿貝爾的報告書拿給里斯,然後翻到了有段是這麼寫著。
『迎風過來的黃土吹散了我的秀髮,我在黃沙中努力的辨識敵人的方向,卻因為工人的機器聲增加了難度,但我依舊不退卻。』

 

里斯看完這段只有一個想法。
把這張紙拿到阿貝爾面前先斯成碎片,沖進馬桶給他看,再叫他重寫一份報告書。


阿修羅居然還可以從這詭異的句子判斷那邊有人要蓋建築物!
然後自己的命還是因為這張破報告書救回來的?
里斯瞬間覺得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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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之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