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之後,終於短暫停了一陣子。

 

因為這陣子兇手都沒有做出任何行動,讓警方的調查行動也陷入了膠著,這當然讓想要重獲自由的阿貝爾非常的焦躁不安,但更讓他焦慮的是之前吃錯藥的前輩變得更加奇怪了,像是現在他就坐在監獄外邊的桌子上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還是純粹只是在發呆,說是要找他討論事情卻一直陷入恍神狀態。

當他第十三次對著前輩大吼的時候,他總算看了他一眼但卻不是討論任務的事情。

「他說不一樣,到底是指什麼啊?在你看來我跟其他人哪裡不一樣?」里斯唇邊帶著一絲笑意如此認真的詢問。

「……」阿貝爾很想回他,大概是你這種癡呆樣吧!!但因為他還不想死於燒死,畢竟這邊能夠閃躲的空間很少,他肯定會被燒成禿頭,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嘛、問你也不懂。」里斯有些掃興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進入正題。

「我們要找的那群人在那棟最高樓裡面,進行的是更動歷史的禁忌研究,幫助他們研究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在外行兇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在尋找之前的同夥,不過還不清楚那個裝置需要的祭品是什麼,但那個裝置啟動的現場只有兩個人看守的樣子。」

「更動歷史的研究?從來沒聽說過…難道說利恩也是因為這個研究…」阿貝爾盯著一下變得嚴肅的前輩欲言又止。

「或許是吧。到時候抓到米利安那傢伙或許可以問清楚也說不定。你跟傑多負責對付那個在外的兇手,應該同樣也是工程師,他們只剩最後一個目標了。」里斯沉下臉這麼說明。

 

他在查資料的時候發現曾經接觸過失落研究的工程師總共有數十位,大部分已經被處刑,剩餘的人有十位,現在遇害的已達九位,最後一個研究者名單是一個名叫做摩洛克的人,很稀奇的他是裡面唯一一位不是工程師的人。

他本來只是個調查記官,後來因為工作意外而喪生,這份資料就失去了蹤影。

線索到這邊就斷了,想必那群研究者也找了很久,但現在卻這麼積極的行動那就表示他們應該已經知道到底是誰擁有了這份失落的資料,但那會是誰?

 

里斯調出人當時所有不管上層還是下層的人員名單,但因為他每個人都不認識,時間過了這麼久,又不可能跑去問當時摩洛克比較要好的朋友是誰?一項一項檢查也找不出個所以然,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調查記官升遷的名單就突然入了他的眼,他猶豫了一秒鐘後決定至少把這份看完就結束,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再找到第五頁的時候,一個他熟悉的名字就出現了。

 

薩爾卡多調查記官被調升為書記官。

 

突然升遷的這麼快速,在天上之都是很少見的事情。

剛剛那名兇手的行動恐怕也是衝著薩爾卡多來的,雖然不知道阿修羅是因為什麼原因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但至少他們可以知道兇手下一步行動應該就是會去攻擊薩爾卡多。

「你一個人要對付兩個人?還是傑多跟你去吧?」阿貝爾有點驚愕的問。

「不,那名工程師應該受過洗禮,我有看見別的世界的生物,所以你們兩個人去比較保險。」里斯語帶保留的說到這裡,阿貝爾沉默的點點頭。

可以召喚別的世界的生物,不愧是進行禁忌研究的工程師,果然很麻煩的能力。

 

「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是得先出去啊!!!」阿貝爾思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般的對著里斯大吼。

「說的也是…」里斯尷尬的看了他幾秒,這我也沒辦法啊?難道我該問問阿修羅什麼時候能夠把阿貝爾放出來嗎…?啊、只好借用一下薩爾卡多的身分了。

 

不然這樣他也沒辦法行動,一個人對付三個人外加那個神出鬼沒的生物,其實他也是沒問題,但這樣他可沒辦法低調解決事情,如果被艾辛非羅發現賞金獵人把他們工程師大樓搞得一團亂……

想到那天文數字的賠償金跟公會長的臉色……

 

里斯還是決定不要讓公會跟天上之都槓上會比較好。

 

要低調行事,他認識的人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就算有其他人可以,也只有那個人會是他唯一的選擇。

里斯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寒冷的夜風拂過他的髮絲也沒讓他露出絲毫動搖,他隱藏著氣息等在這高樓上已經有段時間,讓他不禁覺得有些無聊,漆黑的風衣讓他隱身於黑夜中變得更加容易,但他一直以為人偶的感知應該會比人類靈敏很多才對,可站在這邊吹冷風已經五分鐘,底下那個傢伙居然還是沒發現他,他嘆口氣在附近撿起小小的石頭,朝對面扔過去,石頭砸再另外一邊的牆壁發出了微弱的聲響,總算讓他下面的青年轉頭看向他。

「你是…?!」星國的近侍官露出些微驚愕的表情看向他,不外乎是他居然沒有察覺人類的氣息之外,在加上這個人居然主動現身。

阿修羅面無表情的望著他,沒有回答他任何問題,只是轉身以極快的速度跳下這棟高樓。

梅倫立刻追上去,想著這次不能再追丟線索的同時發動了自己手上的樸克牌。

看著飛舞在身後的紙牌,阿修羅不慌不忙的側過身子避開攻擊,安然無恙的降到地面,頭也沒回的往前跑。

人偶都有固定模式,雖然這不是首要任務但試試身手也無妨,只要不要傷到他就沒關係,畢竟他們這邊可沒有人偶精工師可以修好他,阿修羅邊這麼想邊拿出身後的暗器。

 

幾番攻擊都被巧妙的避開,不過眼前的人卻沒有趁機回擊,只是維持著不徐不急的速度前進,讓梅倫開始覺得有些奇怪,而且他們行經的路線都是少有人煙的街道,感覺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樣,難道說眼前這個人只是來帶路?

在分心的同時,眼前的人突然轉過身子發動攻擊,數道苦無刺穿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樸克牌,照著奇數的順序,所有的樸克牌瞬間失去控制掉落在濕透的地面上,梅倫難掩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不帶有一絲表情的收起了武器,突然變的寧靜的巷口突然響起了一名女聲。

 

「謝謝你,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女子對著眼前的青年點點頭,青年便走到了他身後,這讓梅倫發現她的身後還站著幾個人,其中一位紫髮少年對他露出了微笑。

看樣子這次會面早就在準備了啊。

「妳…果然還活著,葵。」梅倫試圖維持著平淡的表情這麼開口,但盯著那一點也沒變的臉孔他實在無法維持冷靜。

「好久不見了啊,大概是從女皇要你殺了我,那之後就沒見了吧。」葵以沒有起伏的語氣這麼回應,平淡的表情比他還像個人偶。

 

梅倫勾起一絲苦笑,果然人類的情感真的很難懂啊。

 

 

 

 

路德在去了帝國之後發現有關於阿帝爾加斯的事情,立刻寫了信回報他們所有狀況,並決定單獨留下來調查,本來一個禮拜至少會有一封信,但隨著布朗寧將事情解決之後,路德也跟著失聯,再過了三個月才回到星國的路德變得完全不一樣。

「路德的失憶,跟妳有關係嗎?」回想起當時見到路德的情況,梅倫以有些無奈的語氣詢問。

路德其實沒有喪失所有的記憶,他所失去的記憶就只有阿帝爾加斯的部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當時為什麼要留在帝國這麼久,也不知道自己失蹤的三個月到底是去做了什麼。

 

「…梅倫,你來做什麼?不是為了你同伴的記憶吧?」葵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耐心,她只要看著人偶間如同人類般的互動就讓她深感煩躁。

梅倫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般的清醒,他看著她如同冰雕般的臉孔艱難的開口。

「…把妳當時帶走的資料交給我,那是屬於星國的資產。」

「不只吧?梅倫。那個人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善良呢?」葵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她應該是要你帶走所有的研究資料跟現有的成果,並且殺我滅口才對吧?」

 

葵,對不起。我恐怕無法等妳回來了。

我知道這是自作自受,命運是不可能放過我這樣滿手血腥的罪人,我試著努力過了,但是沒有時間了。

我真的很想救救她,用盡一切方法都想要救她,即使她已經變得無法相信我們了,我都仍想要相信她。

總有一天,一定會變回以前那個對於我們施以拯救的那個皇女吧。

 

所以,所以我只剩一個願望。

那就是妳能夠活下去。

不管在什麼地方…

 

是啊,她們一直都是相依為命的姊妹,所有家人在戰亂中罹難,對她們伸出援手的是一個不得人望的皇女。

『我想要創造一個沒有戰爭的國家。讓世界變成一個國家,那麼就不會再有戰亂跟戰爭。』

『人類太容易被感情左右,我們需要一個不會被情感所困擾不會被收買,絕對忠誠的騎士。』

『患難見人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的一生永遠都會相信妳們。』

 

人的誓言是多麼得不可靠,終究所有的約定都會變成謊言。

 

「…姐姐的死,跟妳有沒有關係?」在發現姐姐如遺言般的日記,他翻遍了所有的調查,檢查了所有的疑點,她幾乎是確信曾經的好友已經變成無情的劊子手,或許她還是想要相信這一切不過只是誤會,一定是有人為了挑撥離間才造出了這個局。或是…她就只是想聽她的解釋,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原因,必須手刃同伴才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女皇面無表情的臉色她心如死灰,連一旁的侍者所念出的理由她都聽不下去。

「…有人舉報她正在製作的藥劑是為了毒殺女皇,本該一同處死,但看在妳們為國貢獻良多,為了維護妳們的名譽,我們以意外處理這次的事件,妳應該心存感恩。」

「你相信那些空穴來風的謠言也不肯相信妳曾與你同生共死的同伴?」她氣急敗壞的打斷侍者的話,直視著眼前的少女,但女皇仍舊維持著冰冷的神情沉默著沒有回應。

「…給我理由,給我一個理由!這邊沒有外人,妳不用硬撐著妳那女皇的面具!」隨著說出口的這句話,女皇像是忍無可忍得站起身。

「…她太優秀了。因為太優秀了,所有國家的人都希望能夠得到她。如果我不想得罪那些大國,也不能將她交出去好讓敵國強盛,為了現有的和平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現在國家根本無法經歷再一次的動亂!」

 

真相總是無情,她當下像是失去控制般的朝她發動攻擊,一直在陪在女王身旁的近侍官梅倫跟路德當然立刻阻止了她。

「那妳就該想出更好的辦法!我們是因為相信妳跟其他人不一樣才跟著妳的!妳的做法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每次都要犧牲少數人的性命才能維持的國家,有什麼意義!?」

「我是這個國家的領導者,本來就要有所犧牲才有辦法顧全大局。我已經不是以前那種只會做的美好夢想的小女孩了,這才是現實。做為我長久的騎士妳既然無法認同我的做法,那留著妳以後也只會造成動亂,果然人類是無法跳脫情感的束縛的,我只需要永遠忠誠我的騎士。」

因為攻擊女皇的罪名她被剝奪了所有身份,被流放於外地,在走之前她帶走了姊姊的日記跟最關鍵的研究資料,剩下的資料都已經被女皇帶走了,她只剩下姊姊留在密室得這兩樣東西。

在被流放的途中,因為女皇的改變心意,為了永絕後患而前來追殺她的就是梅倫跟路德。

 

梅倫沉默著沒有回話,現在要動手其實也太困難,畢竟葵身後就是她所組成的組織成員,不可能輕易讓他得手。

「你變得像個人類了啊,梅倫。以前的你,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能維持你的笑容的。」葵帶著些許感嘆的語氣這麼開口。曾被稱為假笑的魔術師,雖然展露得是個令人醉心的微笑,但因為他只是照著設定的程式所做出的反應,就是無法給人真實的感覺。

「…那位大人,希望我們能夠擁有真正的表情。」回想起當時阿帝爾加斯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主動為他們侍者檢查身體狀況,雖然她大部分都在研究是不分晝夜的進行藥物研究,但總是不會忘記為他們維修的時間。

 

「是吶、姐姐總是相信人偶也會擁有像人類一般的心,會賦予他們靈魂跟感情。」葵以毫無起伏的語氣這的訴說著曾經的往事,邊走向梅倫的方向。

「但是我一直在想…」葵露出一絲自嘲般的笑容緩緩開口。

「如果人偶都能擁有靈魂,那我們這些人類的存在不就顯得很可笑嗎?」她一直對人偶沒什麼興趣,說到底就是一群聽命行事的傀儡,不管要他們做什麼都會乖乖去做,不管那是什麼事情。

梅倫一瞬間停止了動作,皺起了沒像是無法認同卻也無法反駁。

「但你們終究是不會懂得,像是我把比我生命還重要的人交給你們保護,而她卻被自己深信的人害死的心情。」葵別過頭看像烏雲滿佈的天空這麼低語。

『我真後悔認識妳,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遇見妳就好了!』她記得在被拉離大廳的時候,她確實將這句話說出了口,但她沒有看見她當時的表情,坦白說就算了看見了也一定不會有什麼改變。

 

變得不是我們,失約的也不是我們,一直都是妳。

 

「妳仍舊活在仇恨的牢籠,如果妳就這麼離開,妳不就能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妳並不是我們,妳還能選擇不一樣的未來不是嗎?」梅倫面無表情的盯著過去的同伴,他們曾一起承接使命,他們曾一起並肩作戰。

「梅倫,你根本不懂。」葵露出慘白的笑容。

「世界就是牢籠,人們被名利、被感情、被願望各樣的枷鎖束縛在這個世界。為了活下去而成為這個世界的齒輪之一,這是人類無法跳脫的輪迴。除非我能夠遺忘、除非我能夠無欲無求。」

是的,世界一直逐步走向滅亡,越高的文明越強大的破壞力,然後在毀滅之後一切將會重新來過。

一再的重複同樣的命運。

 

「多說無義…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吧。」葵像是下定決心般的開口。

「動手的…是你嗎?」

沉重的氣氛降臨在周圍,他可以感覺到葵憤恨的殺意,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但他一向不說謊的。

「不是。」他是知情,但無能為力而已。

畢竟他們的主人,終究只有女皇一個人而已。

不管是相處多久或是相處多好的同伴,只要是女皇的命令,他們都會完成。

 

「…我想也是,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會讓你們動手吧。畢竟你們都不是戰鬥用的人偶。」葵嘆了口氣,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晶片卡,梅倫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葵就啟動了手上的晶片。

「…以僅此一次的最高權限命令,Melen。我命令你消除所有關於葵以及阿帝爾加斯的資料,進行永遠刪除,連刪除記錄也一起清除。」在這句話開始的同時,梅倫的眼中出現了大量的硬碟文字,在這句話結束的同時他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手上預備發動攻擊用的樸克牌也隨著他倒地的身子散落一地。

 

「最後,代我傳給他一句話吧。」晶片卡從葵的手中化為碎片消失。

在意識朦朧之中,梅倫好像聽見她說了什麼。

 

但他也無法回應。

 

 

 

 

「喔?都結束了?」傑多跳下自己所坐的石階站起,拿出梅倫的錢包走向前蹲下身將錢包放回梅倫的口袋。

「過五分鐘後就會自己甦醒了,會有人幫助他回國的。」葵有意無意的看向巷口的角落幾秒,隨後就帶著他們離開了這裡。

躲在暗處的人露出苦笑,拉低了自己的帽沿。

 

 

『你就算知道真相又有什麼用呢?你追求的仍是假象的和平啊。布朗寧。』

 

 

「你這傢伙到底是來幫忙得還是來扯後腿的?」站在特使管的頂樓等著他們得是天上之都的書記官-薩爾卡多,他一看到阿修羅就衝著他沒好氣的詢問。

「我只是路過。」阿修羅仍就一副平淡的態度讓他差點破口大罵。

「那傢伙是怎麼回事?計劃中沒有這一段吧?」薩爾卡多瞪著他彷彿要他給一個好的解釋。

照道理阿修羅應該是來幫忙處理掉那麻煩的生物後,幫忙阻斷背叛者的後路,但因為對彼此的攻擊模式都不熟,讓背叛者趁機逃了就算了,他居然還得跟莫名其妙的女人對話!

 

阿修羅當然知道薩爾卡多指的是誰,不過他依舊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他也是路過。」彷彿是懶得再找藉口,他仍舊以平淡的語氣回答一樣的答案。

「你借用身份還要我幫你善後?!你給我解釋清楚!」

阿修羅二話不說的指著薩爾卡多身後睡意矇矓的古魯瓦爾多就不說話了。

薩爾卡多不明所以得看著兩個同時看著他沉默的人,腦袋都快爆炸了。

傑多拍拍他的手臂,很好心的幫忙解釋。

「他叫你問那邊那個洋蔥頭,然後洋蔥頭說不要問他,也就是說你什麼都不用問了。」

「這兩個傢伙是怎麼回事!」薩爾卡多來到地面不到一個禮拜已經開始懷念天上之都的生活了。

 

不顧後面的騷動,阿修羅正想轉身離開,葵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

「你為什麼又受傷了?」阿修羅停住了腳步,摸了摸臉上已經結痂的細小傷口。

應該看不出來了才對。

「這是你出任務第二次受傷了。會受傷就表示你的計畫不夠完善,你應該清楚你不能受傷。想好每個細節再行動。」葵看著沉默的阿修羅皺起了眉再次這麼叮嚀。

「凡事都有意外。」他輕描淡寫的回應,轉過身看著葵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你怎麼能確定他不是為了任何目的接近你?」葵直接點出了他不肯說明的部分,單刀直入的詢問,語氣中滿是擔憂。

 

聞言阿修羅反而露出了淺笑,他仰望著天空輕聲感嘆。

「…如果他是那種人就好了。」

這樣他就不用老是盯著他的微笑猶豫,老是忘記自己該完成的任務。

如果他是為了什麼目的,為了自身的願望而利用他,用力量、用計謀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他就能輕易將劍送進他的心臟。

 

如果是這樣…肯定輕鬆很多吧?

他給過無數次的機會,每一次他總是出乎意料之外得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所以,他也只能繼續身不由己的注視著他那耀眼的身姿,穿梭在這個世界中。

所以,他就再也不能事不關己的看著那道溫暖的火焰,在這個世界孤軍奮戰。

 

「是嗎…那你就去吧。」葵像是感到些許安心得閉上了眼睛。

「只要記得你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枷鎖。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給予幫助。」

因為那是她們無法完成的事。

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人能夠完成她們無法達成的事。

 

她選擇了犧牲同伴去保護國家,她捨棄世界選擇了想要守護的人。

她們果然不適合…成為同伴,從以前明明就常常吵架啊,但是為什麼最後自己卻選擇了她?

可以選擇效忠的皇子皇女那麼多,連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她的理由都記不清了。

…或者該說,她希望自己可以遺忘。

 

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一直都沒有。

 

 

烏雲密布的天空看樣子又像要下雨的樣子,才接近傍晚的天空就如同夜晚般得漆黑,里斯將附近的甜點店來回走了十來遍,到處東張西望兼自言自語。

「奇怪了,這種時間應該在這裡啊?」里斯再次確認了店家的時間之後,決定再重新跑一遍,結果一轉過身在不遠處的麵包店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啊、居然忘了把麵包店算進去!失算。」里斯看著專心盯著剛出爐的蛋糕發呆的阿修羅這麼說,阿修羅聽見聲音轉過頭看到他,又是同樣的開場白。

「喔,是你。」阿修羅依舊面無表情得站起身看向他。

 

至少這次他的存在比蛋糕高多了,他沒頭沒腦得這麼想,隨即單刀直入的開口。

「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那要看你的行動什麼時候開始。」阿修羅再次露出調侃人的淺笑,里斯也露出微笑。

也就是說他的任務其實跟他的行動相關。

「我需要你幫忙。」里斯難得露出嚴肅的臉色,畢竟這次的行動有些危險。

「嗯。」阿修羅臨走之前還依依不捨得看了蛋糕最後一眼,讓里斯一陣無言。

 

「…我保證一定請你吃飯。」里斯用手扶額有點無奈得這麼開口。

「是嗎?我的標準很高。」阿修羅對著他挑眉,有些不以為然。

「你的挑嘴難道我還不知道嗎?請到你滿意為止可以了吧?」里斯默默做好了傾家蕩產的覺悟邊伸手拉起他的手就走,這也讓他想到平常好像沒有看到阿修羅進餐廳吃飯,那平時是吃什麼啊?

當他把疑問說出口,答案讓他有些意外。

 

「自己煮。」阿修羅輕描淡寫的回應。

…喔,所以之前在市場真的是要買菜?不對啊…這次他可沒有借住飯店,上次會在飯店是因為借用了阿奇波爾多的身份,為了怕被阿奇波爾多發現他還先幫忙付了住宿費,可是這次借用身份的人住特使館,他可不能拿著別人的名字住宿吧?他找了所有這邊的飯店跟旅館可都沒有看到他本人的名字。

難怪之前會願意跟著自己回飯店,雖然是他強迫的。

 

「你…是在哪裡煮啊?」里斯有些疑惑,難道還要跑到郊外山區撿柴取火,雖然沒有很遠,但也太麻煩了吧?而這邊的都會區可只有行道樹,他難道砍了行道樹?

「借用別人的廚房。」阿修羅以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回應,看著里斯驚愕得臉色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簡單解釋。

「我有把東西洗乾淨放回原處,他們沒有發現。」

不…原來你真的會煮喔?里斯愣了幾秒後,有些不好意思得移開眼神,吞吞吐吐得把話說出口。

「那、什麼時候…呃、我可以吃到啊?」

「你出材料費就幫你煮。」阿修羅想都沒想的回應,明明也是一樣冷淡的口氣卻讓里斯有種瞬間飛上天堂的感覺,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好。

 

啊啊、任務怎麼不快點結束呢?

 

 

 

 

想要破壞那個裝置就得再次進入那棟艾辛菲羅最高樓-潘朵拉。經過上次那破壞蓄水池的行動之後,讓這邊的戒備變得更加森嚴,而且同樣一招又不可能用兩次,薩爾卡多沒事來這邊這麼多次做什麼?他可是公務在身的大忙人。

不過破壞蓄水池有個好處,那就是他們的水線管道要重接,畢竟要把那麼重又堅固的蓄水池修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修好之前,他們只能直接汲取水庫的水源再做過濾跟蒸餾,這種簡單的事情當然不可能交給工程師去做,所以要綁架幾個普通人倒是非常容易。

 

「上次的密室要怎麼去比較好?」里斯的記憶力還沒好到走一遍就可以知道路的境界,尤其是上次的密道肯定又被封住了,被那個叫羅索的工程師。

阿修羅沉默不語得看著警衛室桌上的內線通話,上面幾百個研究室的號碼看得眼花撩亂,不過他很快就捕捉到幾個名字。

「根據那個水道經過的方向,應該有繞過這幾間研究室,其中一間應該就是那個工程師的吧。」阿修羅稍微撇了一下牆上各樓層的工程師名字,總算在185層樓看到羅索兩個字。

里斯有點無奈得發現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線索都要慢半拍才發現,難怪自己找了他一年才找到。

 

避開所有監視器過去當然是沒有問題,只是到了研究室沒遇見看守的人倒是看到驚慌失措的女實習生。

「你們是什麼人?」實習生一臉警戒的盯著兩個人,似乎是想要按下通報器。

「喂、那個女人…」阿修羅一臉沒好氣的講到一半,立刻被里斯摀住嘴。

「不好意思。我們要找羅索工程師,他要我們過來的。」里斯露出一臉笑容可掬的樣子,語帶保留的說到這邊。只見女實習生先是眨了眨眼,隨即有些臉紅的低聲問。

「…是為了即將完成的實驗嗎?」

阿修羅看著奇怪的變化稍微愣了愣,也就沒有掙扎。

 

「嗯。妳怎麼沒有過去?」里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搭配他低沉的嗓音,眼前的實習生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了。

「羅索技官要我在這邊等候其他人,我來帶路吧。」實習生輕聲打開研究室書櫃後方的密道,毫不猶豫的就讓他們進去了。

「那就拜託妳留在這裡,不管誰來問都要說沒有看見任何人,可以嗎?」里斯露出一絲困擾的表情這麼囑咐一句,實習生立刻點頭如搗蒜。

「好的,祝您順利。」

 

進到密道之後,里斯才鬆開他的下顎,露出輕鬆的微笑。

「這樣方便多了吧?」里斯看向他一臉求表揚的臉色。

阿修羅沉默的看了他幾秒鐘顯然不知道要說什麼稱讚的話,他想了半天最後猶豫的吐出了兩個字。

「……恭喜?」

「……那句話不是這樣用的…」里斯瞬間洩氣般的看向他,恭喜什麼啊?恭賀新年嗎?

 

「下次你用這招肯定省很多麻煩,笑一個試試?」里斯勸導似的看向他。

「…笑不出來。」阿修羅面無表情看著他幾秒這麼表示。

「可是你平常就常對著我笑…」里斯一瞬間回想起阿修羅那帶著讚許的笑容…一想到要對著其他人也露出一樣的表情…

「不行!我不允許!」他突然爆跳如雷得這麼吼,他一瞬間有種想宰了所有看過他微笑的人。

「?」阿修羅疑惑的看向他。

「…呃,總之就是這招對你不適用,不准對任何人用,跳過這個話題。」里斯毫不猶豫得這麼命令,阿修羅無所謂的聳聳肩沒再提。

 

里斯為著反覆無常自己嘆了口氣,但他無法忽視自己一瞬間充滿於心中如同火焰般強烈的嫉妒。

 

 

 

 

沿著密道前進很快就來到了上次里斯來過的輸水通道,迎面而來的冷風夾雜著些許的人聲,里斯對著阿修羅點了點頭,阿修羅便拉起自己黑色的兜帽,悄悄退到後面隱身於黑暗中,連里斯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里斯抽出腰間的劍,慢慢移動到聚集人聲的地方。

隨著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他才發現那彷彿是哀戚般的呢喃,不斷重複著一樣的話語,里斯提高警覺得走向光源處,看見了被困在一個大水池中飄浮的幾個人,從身上得白袍可以看出他們的身份,他們的意識感覺不是很清醒,一直喃喃念著聽不懂的話。

 

站在大水池的後方,有著銀色的大型裝置,站在那邊的紅髮工程師像是在調整機器,聽到腳步聲他提起頭露出一絲冷笑。

「又有祭品來了嗎?不過我好像沒見過你啊?哪個單位的工程師?」羅索輕蔑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空間。

「你要做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嗎?」里斯沒有回應他的問題,皺眉看著周圍的裝置之後一本正經的詢問。

慘了,如果米利安不在這裡,難道是去攻擊薩爾卡多了?這樣傑多跟阿貝爾有辦法對付他們嗎?雖然阿修羅說過自己的同伴也會過去,可是誰知道他們能不能同時對付那麼棘手的兩個人。

 

「這是一道門。通往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有改變歷史的關鍵。只是改變歷史需要付出對等的『時間』。嘛、凡是所有的研究總是伴隨著代價,為了追求知識這也是必要的。既然你到了這裡,那就成為歷史的一部份吧!」羅索以著迷的語氣這麼開口,朝著漂浮在空中的人質伸手一揮,所有的工程師便沉到了水池下的光源裝置,然後開始不斷的變小,從年輕人變成少年,再變成嬰兒,最後消失在光源的中央,什麼也沒有留下。

 

里斯震驚得看著這一幕,想阻止也不知道從何阻止起。

這就是所謂的時間?人類一生的時間就是改變歷史的代價?就算要破壞裝置也要跳過這大概有五公尺寬的水池,他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有這麼神奇的跳躍力吧?又不是羚羊!

而且這水池的水到底能不能碰啊?

在他還胡思亂想的同時,從光源出現了一大堆沒有看過的漆黑異形立刻朝著他張開大嘴露出一排銳利的尖牙,里斯連忙跳開一大步,瞬間將火焰纏繞上劍身,擋下一隻生物的攻擊。

 

羅索看著那不屬於人類的力量沉下臉。

「原來如此…你也是受過洗禮的人。那就更不能讓你活著離開了。」羅索對著裝置不知道輸入了什麼程式,光源變得更強烈,開始吞噬周圍事物的『時間』,類似光塵的漂浮粒子不斷被吸引過去,隨著光源的增加更強大的魔物從光源裡游出來,里斯雖然覺得不太妙但除了遠離那光源好像也沒辦法做什麼,重點是這些怪物很纏人,燒了又重生,簡直沒完沒了。

必須爭取可以到達對面的時間,一瞬間將所有魔物打倒的方式是有,有問題的是要怎麼趁這一瞬到達對面阻止裝置的啟動?難道該先撤退先去外面借艘船?不對啊,船根本會被那發光的鬼東東吸走,那他還不是一樣被吸走不就都完了!

 

一個分神差點讓一個魔物偷襲成功,突然有道暗器一瞬間貫穿魔物的爪子讓牠的動作停滯了幾秒,里斯先是一愣隨即補上一刀砍下魔物的頭顱,里斯有些苦惱的皺著眉用火焰掩飾剛剛突然出現的暗器。

本來是希望盡量不要讓他出手的,但似乎再拖下去會有危險,里斯沉下臉用火焰將手上的黑曜刀身染得火紅,利用另一手操控著火焰,將其環繞在全身,隨即環繞整個水池空間,就連遠五公尺外的羅索都感覺到了熱度。

「雖然線索還缺一塊,不過我的同伴已經去取了,在那之前陪你打發時間也行。」羅索露出輕蔑的眼神,拿起手槍對準里斯。

里斯沒有回應甚至他也沒有做出預備閃躲的動作,本欲攻擊的摩物被火焰逼退著無法越雷池一步,憤怒的朝著里斯嘶吼,里斯只是專注得等到火焰醞釀到一定的溫度,凝神集氣彷彿在等待著時機。

 

光源突然變得更強,讓兩人的視線都有些模糊,里斯毫不猶豫的發動了攻擊。

漫天的火焰吞噬著整個空間,眼前數十個魔物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火焰淹沒,濃烈的燒焦味傳遍整個空間,失去生命力的軀殼沉沒於水池中,再度被光源吸收,就連水池的水都因為感覺到火焰的熱度而滾滾起泡,擾亂了底下的聚光裝置,讓它暫停了收集時間的工作。

接著里斯站在水池邊,朝著羅索的方向伸直了他的漆黑刀身,邊使用著火焰支撐著他的右手臂,左手仍然操控著火焰遮蔽雙方的視線。

在羅索還搞不清楚里斯是在搞什麼鬼的時候,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做得漂亮。」身著漆黑風衣的青年打破了水池上方的玻璃,伴隨著無數個玻璃碎片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里斯的劍身。

輕盈的身子顯然沒有造成里斯的負擔,青年足尖輕點便以極快的速度跳躍到空中,因為風力的輔助讓他幾乎到達羅索的面前,手中不知何時已經舉滿了暗器。

因為帽沿的遮掩他們只能看見他帶著一抹自信的微笑,他纖細的身子優雅的在空中轉過身,數十道苦無便已脫手,全數刺進精密的儀器中。

 

儀器立刻發出警告般的警鈴,如同光源般的能量從傳輸線漸漸滲入,一路吞噬回已經失去控制的儀器,羅索臉色大變的想要阻止但仍舊不及光源的吞噬速度,突如其來的爆炸將羅索整個人捲進去,阿修羅看準時機立刻跳上水池,漂浮在水面上觀察敵人下一步動作。

 

當象徵機器故障的黑煙瀰漫整個空間時,里斯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靜靜凝視著阿修羅佇立在水面上的身影,要不是因為觀察到水面上晃動的倒影他還無法發現阿修羅居然跑到玻璃天花板上,畢竟他一直沒辦法感覺到他的氣息。

看樣子本來是想從上面找路過去羅索那邊,或許是沒找到或是認為時間不夠用了才會想到這種出奇不意的攻擊方式。

 

隨著濃霧漸漸淡了,阿修羅總算回過身看向岸邊的里斯露出一抹微笑。

碎裂的玻璃在水面上閃閃發光就像是星光般耀眼,看著眼前的人踏著平穩步伐向他走來,他有種置身於銀河的錯覺,當他走到自己面前他勾起微笑朝他伸出手。

「我以為會低調一點呢?」里斯有些無奈的詢問。

被吸取時間的牆壁已經龜裂多處,恐怕撐不了多久就會倒塌,黑煙從已經破掉的天花板中散出,很快就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到時候要脫身就難了。

「這個時候就該讓他的同伴知道…他們的行動已經失敗了。」阿修羅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里斯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樣阿貝爾跟傑多應該就會跟著那兩個同伴趕過來吧,應該可以在路上碰頭,剩下就讓工程師跟世聯搜查官解決就行了。

 

「那、什麼時間你比較方便呢?」里斯帶著笑容做出邀請的動作。

「…這就交給你判斷吧。」阿修羅稍稍偏頭看著他,不知道是懶得想還是不想輕易許下約定,但是還是輕輕將手放在里斯伸過來的掌心上。

 

正當他們講話時,突然一聲宏亮的叫聲引起他們注意,里斯立刻將阿修羅拉上岸,兩人一同朝著聲音的來源-故障的機器方向看過去,有個人影在動。

隨著煙霧散開,有個紅髮的嬰兒在地上掙扎的想要爬起,還被黑煙嗆到咳嗽了好幾次。

里斯一時反應不過來的看著遠遠瞪著他們的小孩,大腦顯然當機了幾秒才運轉過來。

「那該不會是…剛剛那個工程師吧?」他目瞪口呆指著那個對著他們揮拳的小孩,阿修羅淡定的表示了肯定。

時間未被吸收完全所以才會仍是嬰兒的樣子,但內在可是原來的工程師。

 

羅索對著他們發出類似怒吼的單音,可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里斯終於忍不住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阿修羅沒什麼反應就只是轉過身開始找離開這邊的出路。

「你說過你不想記一個死人的名字吧?」里斯宏亮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空間。

「恐怕現在我就算告訴你我是誰,你也記不住吧。」里斯一臉幸災樂禍的扔下這句話,便跟在阿修羅身後離開了這個地方。

 

丟下一個被氣得不輕的工程師嬰兒。

 

 

 

 

特使館與潘朵拉的位置並沒有離很遠,果然這邊的騷動過沒多久就有人發現,他們想要趁亂離開卻在大門口看到阿奇波爾多帶著阿貝爾衝進來,阿貝爾幾乎是第一眼就看見了里斯,里斯連忙眼明手快的將阿修羅藏在身後,用手示意他先離開。

「前輩!你成功阻止了那個儀式嗎?」阿貝爾一見面就狂追問細節,里斯簡單解釋過程之後,便看向一旁神色嚴肅的阿奇波爾多詢問他怎麼會跟阿貝爾碰上。

 

「剛好在追擊那個工程師和米利安的時候遇到的,那兩個人一看到潘朵拉大樓的黑煙就臉色微變,那個女工程師立刻帶著米利安坐上一個很詭異的生物一瞬間就消失了,所以我們追著他們過來的。」阿貝爾在一旁幫著解釋。

「那這邊最好交給阿奇波爾多解決比較好,別讓公會跟著牽扯進去。傑多人呢?」里斯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那名紫髮少年便這麼問。

「傑多在跟薩爾卡多解釋事情,他…呃、看起來很火大。好像是為什麼會讓背叛者逃了還什麼的…總之應該需要一段時間。那個女工程師好像原是天上之都的工程師。」阿貝爾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給了個大概的解釋。

「先去找傑多。」里斯點點頭,無視阿奇波爾多欲言又止的眼神,立刻離開這個大廳。

 

里斯邊走邊開始考慮要怎麼混過阿奇波爾多的問題,畢竟很多事情他又不能解釋,尤其他又是調查蝕的搜查官之一,例如他是怎麼進去這棟工程師建築物,例如說他是怎麼知道那個禁忌研究的儀式?

他又不想透露阿修羅的事…他開始覺得頭痛了。

 

兩人在漆黑的街道快速移動,但他們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破裂聲,兩人轉過身看見有個東西迅速從大樓冒煙出竄出,並以極快的速度逃離那棟建築物。

「那是那個女人召喚的生物!阿奇波爾多應該來不及了。」阿貝爾有些慌張的看向里斯,里斯立刻決定追在他們後面,如果無法攔下他們的話…

里斯握緊了腰間的劍,沉下臉色。

 

 

阿修羅站在另一棟高樓的屋頂上觀察著里斯他們的動向,漆黑的風衣跟黑夜彷彿融為一體,沒有人察覺到他的氣息。

「傑多,開始行動了。晚一點再跟你們會合。」阿修羅對著圍巾內的通訊器下完指示,便跟在里斯它們的腳步跟著。

他們肯定會在日出之前找地方藏身,畢竟薩爾卡多人還在這裡,不可能這個時候逃出國界,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他們不可能在這邊放棄,應該會等所有的風聲停止之後才會繼續行動,推斷他們的藏身地點肯定會找少有人煙的地方,但有那種龐大的生物也不可能在都會區找落地點,那就只能往郊外前進。

阿修羅分析完他們可能會有的行動之後,便立刻改變方向往離這裡最近的森林入口前進。

 

若是他們有內應就會很麻煩,最好趁他們會合之前…不對,應該是要阻止他們的會合。

為了引蛇出洞。

 

 

「瑪格莉特,有群人在跟著我們。」米利安看著後方追著他們的里斯跟阿貝爾以有些嚴肅的口吻這麼開口,在他懷裡還有個拼命指著他們揮拳的小羅索,看樣子他們就是毀了計畫的兇手。

「所有妨礙者都得清除。」藍髮的女子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但沒有加快速度。

只是當他們快要進入森林入口的時候突然受到了攻擊。

「地獄獵心獸?」瑪格莉特腳下的生物突然發吼叫聲,她連忙想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所有人都被牠甩了出去。

米利安連忙抓緊驚聲怪叫的羅索跳下地獄獵心獸,瑪格莉特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米利安才剛站穩了腳步,就看到遠遠跑向他們的里斯跟阿貝爾。

 

事隔多年的相會照道理應該感到懷念,但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陰沉。

在沉靜的氣氛中,雙方沉默了一陣子後,里斯低沉的聲音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不先解釋一下你的行為?」里斯隱含著慍怒的聲音,讓人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砍過來。

但里斯他還是冷靜的,想要先聽他的解釋。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米利安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平淡的回話。

「黨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天上之都會突然插手管我們世聯的事情?發生於總部的戰鬥真的是因為黨爭嗎?」里斯回想當時慘烈無比的總部殘骸,他或許早該猜想到有關於那禁忌的研究,所有被捲入的同伴無一倖免,也因為沒有人回來,所有的真相也石沉大海。

 

「怎麼?那位現任搜查官沒有告訴你們嗎?」一名女子的聲音突然插入他們的對話。

「是他的幫助,我們才有今天的成果。是他帶著所有工程師進入世界聯盟讓我們完成吶禁忌的研究。當然,因為我們的資料不足,所以失敗了。」藍髮的女子毫髮無傷的站在米利安他們的身後,面無表情的訴說著事實。

失敗將會造成反噬,里斯握緊了拳頭。

是啊、他見過的,所有失去自己『時間』變成不曾存在的工程師祭品。

 

「利恩呢?當時利恩單純只是以為爆炸所以才進去救人的。他人在哪裡?」阿貝爾對著眼前的人怒吼,當時他人就在世界聯盟,因為他們倆剛完成一項艱難的任務,所以一起再開慶功宴,突如其來的爆炸讓她們都嚇了一跳,利恩說他去查看情況要自己先去連絡在外出任務的前輩們,畢竟世聯總部他比較熟悉,所以才會讓他一個人去的。

 

「…原來是他重新開啟了那個門,才讓我們得以出來的啊。不過開啟大門,是要付出自己的『時間』的。」瑪格莉特仍舊面無表情的訴說著當時的狀況。

「…我很抱歉,那只能算是個意外。」米利安慎重的道歉,阿貝爾像是忍不住想要衝上前狠狠揍眼前的同伴,里斯伸出左手擋住了他衝向前。

「前輩!這群傢伙害死了利恩!害死了我們這麼多同伴!就只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就算不殺他,至少也讓…」里斯一道凌厲的眼刀就讓阿貝爾閉上嘴。

 

「…你不需要道歉。」里斯陰沉的臉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聽到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了。

在下一瞬間里斯突然拔劍,強烈的殺氣讓人反應不及,憤怒張狂的火焰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殘暴的劍氣立刻重創眼前的兩人,因為連續雨天而鬆塌的土石也因為這強大的力量鬆動。

在鮮血飛濺的同時,他們聽見里斯清晰的聲音。

「因為我也不會道歉的,米利安。」

整個地面崩落,三個人連驚訝都來不及,便隨著落石掉下身後的河谷。

因為連續多天的雨水而爆長的河川立刻吞噬了三個人,一下就不見人影。

 

里斯冷眼看著他們的身影最後一眼,慢條斯理的收劍入鞘。

反正他的手上沾滿了同伴的血,他一點也不在意…再多背負幾個人的命。

 

但他終究還是手下留情了。

即使殺了他們,死去的同伴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多一個也好,哪怕是個天真的想法,哪怕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還是希望自己的同伴都能好好活著。

 

淋在臉上的雨水,像是連接著過去的回憶。

想到阿奇波爾多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原來他早就知情。

早就知情卻還是將同伴的性命交在工程師的手中。

 

他閉上眼,像是覺得有些累了。

 

 

 

 

「你來的也太慢了吧!」傑多站在水道中非常不滿的抱怨,跟在後面的古魯瓦爾多打了個哈欠沒有任何表示,而在後面有兩個未曾謀面的人,純白的實驗袍宣告這人的身份也是個高階工程師,也是他們這次主要的任務,旁邊的金髮少女倒是不清楚是誰。

被關在潘朵拉最高樓的高階工程師-沃肯,以願意幫助葵研究藥劑為交換條件,換取自身的自由。

因為沃肯被嚴密的控管,他們一直搞不清楚他所發出的訊號是從哪邊出來的,為了讓他有辦法繼續發出訊號,他們在這邊引起各式各樣的騷動,連續三次受到重創的潘朵拉顯然也無心顧及這位工程師,所以他們趁此機會將他帶出來,只是還是有追兵跟著,所以只能在這水道裡面到處玩躲貓貓。

 

「直接從這裡炸一個洞出去比較快,快沒時間了,再拖下去就會被高層的人發現。」傑多對著阿修羅這麼開口,沒想到後者露出一個不知所措的表情,傑多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身上不是都會帶著攜帶式的炸彈?」傑多臉色大變的再次詢問。

「…沒錯。」但是用掉了。

阿修羅無言的望著傑多驚訝的臉孔,但他又能解釋他用在什麼地方了,更不能說為了就某個人而用掉了。

所以他只好繼續沉默以對,傑多顯然也無法管這麼多,因為前後兩個水道中都有人追來了。

在這邊起戰鬥會更拖延時間,阿修羅在面對敵人的同時在腦袋中飛快思索各樣的對策。

 

「我來拖延敵人,你們先帶著沃肯出去,出去之後兵分二路離開,最後回到葵的會合地。」阿修羅冷靜的下達指示,傑多點點頭表示明白,等待著敵人一照面的那一瞬間。

但突然發動攻擊卻不是阿修羅。

「趴下!」沃肯突然對著他們大吼,然後從手中不知道丟出了一個什麼瓶裝物,那瓶狀物一調到那群追兵的面前就立刻爆炸,引起了很大的煙霧。

「好,我們趁現在。」沃肯立刻帶頭穿過因為劇烈咳嗽沒辦法追擊的追兵,他們也連忙跟在他身後離開這個水道。

 

一出水道,他們立刻照著阿修羅的方案,兵分二路離開。

等他們終於在一間廢棄小屋跟葵會合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傑多一看到葵立刻想要抱怨阿修羅的失常,卻先覺得喉嚨不適,接下來就覺得身體很沉重,古魯瓦爾多本來想拉住他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

「怎麼回事?」葵有些疑惑的看著突然倒地不起的兩個人,沃肯連忙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藥劑。

「慘了!我丟錯藥劑了。」沃肯大驚失色的蹲下身檢查兩人的狀態。

「這是我還未完成的病毒抗體…他們接下來可能會發燒個幾天。」沃肯一臉土色的看著瞬間皺起眉頭的葵。

「那為什麼你們兩個沒事?」傑多雖然虛弱仍掙扎的表示不滿。

「我本身有抗體,多妮妲是人偶當然不會有事…慘了,剛剛那個人沒多久肯定也會發燒,到時候恐怕得有個人去接他回來。」葵顯然對現在這個狀況非常得不滿,但她還是冷靜的對留守的人下達指示。

「追蹤阿修羅他的發訊器。」

「…追蹤不到。」果沒幾秒一個低沉的男聲有些無奈的回應。

 

「又把它關了?」葵有些苦惱的皺起眉,畢竟她通常不會限制所有人的行動,只是這種危險的狀況實在很棘手。

一旁的沃肯慘叫一聲立刻把自己隨身的行李打開,啟動了一隻機械狗。

「多妮妲,帶著它一起去找剛剛那個人會合,你有記下他的樣子吧?先將他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讓羅布回來跟我們回報。」沃肯這麼對著一旁的少女下指示,少女心不甘情不願的答了聲喔,便走入開始下起大雨的街道。

 

停了幾天後又開始下起的磅礡大雨遮掩了他的視線,照道裡應該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可是,不聽使喚的身體讓他覺得有些不妙。

…奇怪,淋雨出任務不是第一次,難道這次任務就恰好這麼衰就感冒了?

頭暈得讓他無法判斷自己是在哪裡,他咬著唇側努力保持一絲清醒,確定已經甩開了所有的追兵後才從藏身的大樹中跳下。

重感冒狀態的身體跟本無法維持平衡,摔落在地面的痛覺沒有讓他更清醒,反而讓他眼前一黑,他扶著牆強迫自己站起身,至少得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能跟葵聯絡。

 

幸好接近清晨的街道沒有什麼人,他依稀辨認得出這附近應該離潘朵拉大樓很近,但此時的大腦似乎是無法告訴他該往哪邊走。

雨水早已將自己淋個濕透,平常早已習慣的溫度,卻在此刻卻讓他覺得寒冷如冰,他試著舉步卻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第二次掉在地上的衝擊讓他終於無法維持清醒,倒在牆角邊再也動彈不得,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景象就是有隻長相奇特的小狗,朝自己的臉側舔了舔。

 

 

 

 

因為多妮妲找了很多地方卻還是找不到來救博士的那名青年,她只好用手傳輸了整個城市的地圖和青年的影象給羅布,決定各自分區分頭進行搜尋,反正他們身上都有通訊系統,只要找到就可以立刻連絡對方。

羅布分配到的區域就是潘朵拉附近,它沿著街道繞了幾圈,總算在某條路上找到一個倒地不起的人類,為了確認他是否是自己主人再找的人,它進行了影像對照,判斷是完全符合之後,它便舔了舔青年的臉希望能夠喚醒他,同時對多妮妲發出已找到的訊息。

 

「那你快去找人幫忙!笨狗!他在發燒沒辦法跟你走啦!」多妮達不滿的對著它命令,心中很不滿為什麼自己得跟低等機械一組。

羅布非常忠誠的執行她的命令,所以牠記憶了青年的氣味後,便快速的在街道上尋找有一樣氣味的人,只要是同伴的話身上都會沾染到彼此的味道,照這條線索尋找肯定能夠找到人幫忙。

這次的蒐尋更快了,在潘朵拉大樓附近捕捉到其他人的味道,羅布沿著味道追到了接近郊區的位置,然後對著好像若有所思的人類吠了幾聲。

 

「呃?長得好奇怪的狗…」青年雖然有些訝異,但還是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

羅布又吠了幾聲,然後開始咬著他的褲管開始拉扯。

「怎麼了啊?難道是餓了嗎?」青年有些困擾得抓了抓濕透的頭髮。

羅布蹲在他前面搖搖了尾巴,又咬住他的褲管拉扯。

「好啦、好啦,你想做什麼就帶我去吧。反正我被當冤大頭也不是第一次了。」青年有些無奈得站起身,跟著跑得飛快的羅布前進,當他看見倒在地上的青年時,他震驚得衝了過去。

「阿修羅!你怎麼了?」青年露出非常焦急的樣子,果然是同伴沒錯,羅布為自己的聰明開心的搖起尾巴。

「…燒得好嚴重,不能繼續留在這裡。」青年在摸了阿修羅的額頭後,連忙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羅布開心得繞著他們倆轉圈圈,要回去主人身邊了,完成任務了很開心。

「嗯…你是他蝕的同伴之一嗎?…長的真的有點怪,不過你挺乖的嘛、還知道要救同伴。」青年露出一絲欣慰似的笑容,然後想了想。

「等他們的同伴到,恐怕阿修羅會病得更嚴重,這樣好了,幫我帶著一個東西回去。」青年帶著羅布去了一個花店,他買了一朵鮮艷的紅色花朵讓它咬住。

「幫我轉告你的同伴,阿修羅不會有事的。」青年抱著阿修羅蹲下身摸了摸羅布的頭。

青年的笑容就跟他的手一樣溫暖。羅布很高興得繞著他們轉了幾圈後,又舔了舔他們兩個人的手才飛快的跑回多妮妲的身邊。

 

看著咬著一朵紅色罌粟跑回來的羅布,多妮妲已經氣到七竅生煙。

「人呢!你不是說你找到了嗎!」因為跟羅布溝通未果,兩人只好跑回去博士那邊。

博士連接了翻譯器之後,才聽懂羅布已經讓阿修羅被救走了,至於被誰救走是一個謎。

羅布以為那個人是他們蝕的同夥,所以沒有記憶他的影像,當然平時也不會錄下自己的所見所聞,要叫羅布追蹤也很難,畢竟在這大雨天中氣味根本沒辦法留很久,唯一的線索只剩下那個人留下的紅色罌粟花。

 

葵沉默的盯著手上的紅色罌粟思考著它的意義。

紅色罌粟花,花語安慰。但這對蝕的成員有另外一層意義。

阿修羅自從皇妃毒殺案之後,就跟某個賞金獵人牽扯很深,但她不太清楚阿修羅到底對他透漏了多少事,但因為那名獵人一直沒有造成他們的困擾,所以她也就無所謂了。

但這次關係到阿修羅的性命安危,那她就不得不管了。

 

「…從現在開始計時24個小時。」葵輕聲下達指示。

「如果過了這個時間,阿修羅還沒有連絡我們,就必須開始搜索行動。」

沃肯說過那是未完成的藥劑,所以至少會發燒個兩三天,但發燒的時間不會一直持續,剛開始的時間會稍長,但接下都會斷斷續續的,這期間阿修羅肯定有辦法連絡他們,若是沒有,那就表示他遇到麻煩了。

「完整的計劃內容可以交給你嗎?薩爾卡多。」葵看向站在一旁雙手交叉一臉事不關己的男子開口。

「這不在我們交易的範圍吧?」薩爾卡多皺起了眉。

「條件讓蕾格烈芙開就行了,她會需要的。」葵不慌不忙的回答,薩爾卡多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開口詢問。

「既然是那傢伙自己惹得麻煩,何不讓他自己去解決就成了?」

「我既然已經決定救了他們,那麼我定要保他們周全。不然一開始就不該救。」葵堅定的回應,隨即看向保持沉默的薩爾卡多補充了一句。

「要所有人都不會受傷的計畫。計算所有可能遇到的狀況跟發生後的對策,每一項至少都要有三個逃脫方案。」

「這麼麻煩!?」薩爾卡多立刻對著眼前的人露出傻眼的表情。

「沒錯。阿修羅一直都是這麼做的。」葵輕描淡寫的回應。

 

所以不管遇上任何任務,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不管遇到多麼艱難的事情,他總能毫髮無傷的回來。

一直到皇妃毒殺案之後,一直到他遇見那個人為止。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失常,只是偶爾她也希望能夠看見,他改變的樣子。

即使這種改變…會是那樣的危險。

 

 

 

 

朦朧中好像感覺到光線,感覺到有個人正在脫自己的衣服,阿修羅微微睜眼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他還是能夠辨認出他的聲音。

「呃、我正在幫你換一下衣服。」里斯有些尷尬的停下動作這麼解釋。

「我知道…」阿修羅虛弱的這麼回應,再昏睡過去之前又咕噥了一聲。

「會對我動手動腳的…一向只有你…」讓里斯一陣無言。

他嘆口氣騷了騷自己的臉頰,隨即決定先讓阿修羅穿自己的衣服好了,畢竟衣服都濕了,穿在外面的衣服都因為髒了,所以他已經先讓飯店的服務生拿去洗了。

 

他有點擔心阿修羅的病情,因為已經餵了退燒藥卻沒有用,已經連續兩個小時都高燒三九度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醫生來看過說什麼這是身體正常反應,多休息就可以了,他真想拿劍剖開那醫生的腦袋看看他腦袋是不是有洞?高燒不退這叫正常反應嘛!

也有可能是因為阿修羅出任務淋了太多雨所以感冒也說不定,那為什麼感冒藥沒有用?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同時,阿修羅突然咳了幾聲,又睜開了眼。

里斯連忙拿著水杯過去想讓他喝幾口水,但他像是睡昏頭似的看著里斯嘀咕了一句像是埋怨的話。

「都是你…害我的時間變得更慢了…」他蒼白的臉色感覺就是很不舒服的樣子,但他卻無能為力。

「時間?什麼時間?」里斯一頭霧水的輕聲反問,但阿修羅又睡昏過去了,沒有回應他。

 

老實說這樣反覆睡睡醒醒對睡眠品質很不好,里斯重新洗了洗他額上的濕布,幫他擦了擦冷汗。

「你啊…到底為什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啊?」里斯對著他自言自語了一句,阿修羅皺了皺眉似乎是又像要睜眼的樣子,里斯連忙閉上嘴放輕動作。

在安靜了好一陣子之後,阿修羅總算睡熟了。

聽著那平穩的呼吸,里斯輕手輕腳得離開床邊。

沒想到這麼淺眠啊?里斯有些苦惱得抓抓頭,決定在他清醒之前最好都別發出太大的聲音。

 

 

在寧靜的黑夜中迎接死亡,胸前的致命傷讓他動彈不得,他搖望著逐漸被烏雲所遮蓋的月色,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有人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他看也不看一眼,不管是誰他都已經不在意,是生是死好像也無所謂了。

「只剩你一個活著,該說是命運嗎…」聲音意外的是名女子。

對於她的感嘆,他頭也不回的沉默。

「…什麼都可以,你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似是察覺他已無求生意志,她輕聲發問。

「…願望?願望之所以被稱為願望…正因為它無法實現。」他總算看了她一眼,他看見金髮及腰的女子對著他露出悲傷笑容。

「你說的對。」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能夠找到你的願望。」

那個時候,他彷彿從她的眼中,看見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在飛行船上的日子很無聊,葵從不叫他做什麼,也從不管他去做些什麼。

當他詢問既然如此到底為什麼要救他?既然沒有任何目的的話。

「…我救你沒有任何目的。那麼、你想做什麼?」

所以他花點時間整理葵在做的事情以及飛行船的其他人背景,然後他接下了他第一個任務。

葵沒有反對他決定要幫忙的事情,她只有一個要求。

不能受傷,所有的計劃方針都以能夠平安回來的前提下去完成,只要有一絲危險性都會被禁止。

 

「既然你已經決定留在這裡,那就要有與自己的過去一刀兩斷的覺悟。你不需要向任何人效忠,也不需要符合任何人的期待,就只是自由的做你想做的事情。當然你過去認識的人你就再也不能救他們了。」

第一次他露出冷笑。

「過去我未曾救人,以後也不會有,我早已失去那樣的資格…」

曾經他有個想救的人,但那已經是太過遙遠的事情,也是…早已無能為力的事情。

 

突然有個人影浮現在腦海中。

他衝進火巷拉住他的手,他在水中幾乎滅頂的臉,他替他療傷的畫面,他站在岸邊凝視他的眼神…

他帶著覺悟跟悲傷對過去的同伴動手的時刻。

 

那時候他第一次覺得他真的不了解這個人啊…

所以他不自覺得站在樹上注視著他淋雨的背影,久到忘了集合時間。

 

對…他得去集合才行。

但是這裡是哪裡?

 

恢復意識的同時覺得口乾舌燥,他想開口卻只能發出嘶啞的單音,隨即有個溫暖的手指輕觸著他的嘴唇,先用水濕潤他的嘴唇後,接下來就有個唇取代了手指的位置貼上了他唇,從他的口中嚐到溫水。

「…嗯?」阿修羅總算睜開了眼,當他看見手上拿著水杯的里斯他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里斯一邊在內心發誓等等要去拆了那該死的庸醫院,一邊緊張的朝阿修羅發問。

阿修羅先是看著他露出一臉迷茫的樣子,然後他伸出手貼上里斯的臉頰,里斯正想握住他的手時,阿修羅突然用力扯著他的臉。

「好痛!!!!做什麼啦!」里斯立刻撫著他的臉頰抗議,雖然阿修羅現在沒什麼力氣,但臉頰可是很脆弱的地方啊!

「…原來不是夢。」阿修羅總算恢復了淡然的神情,里斯一陣氣結。

「你要確認是不是在做夢應該捏自己的臉才對吧!我可是靠臉吃飯的耶!」

「這麼自戀看樣子是本尊。」阿修羅沒什麼表情的回應,讓里斯瞬間變的無言。

嘛、就算生病了還是一樣銳氣嘛…

 

「你先吃點東西吧,不然也沒辦法吃藥。」里斯拿出一旁剛剛跟服務生要來的粥在他面前攪拌。

「我想吃戚風蛋糕。」阿修羅盯著里斯手上的粥這麼宣言。

「生病吃什麼甜食!」里斯覺得自己腦漿都快沸騰了,可能有腦中風的危機。

阿修羅沉默了一陣子之後,里斯將手上的粥遞到他嘴邊,他又繼續盯著湯匙開口。

「我應該是中了某個工程師為研發完成的藥劑,所以吃藥應該沒用。」阿修羅答非所問的這麼表示。

應該是沃肯那個藥劑有問題,自己從來沒有病成這樣過。

 

「…你到底是有多不想吃粥。」里斯一臉無奈的看著一直轉移話題的阿修羅,不過他這次很聰明,趁阿修羅想要回答之際就立刻把湯匙塞進他的嘴裡。

「…這裡是哪裡?我睡多久了?」阿修羅皺著眉咀嚼的粥,好像這個粥有多難吃一樣。

「賞金獵人公會的飯店啊,不是我原來的那間,我請他換成雙人房,好方便照顧你。你已經睡了大概有6個小時吧…」畢竟他也沒注意時間。

阿修羅估算至少要在一天之內跟葵取得聯絡,不然事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古魯瓦爾多被帝國軍扣留的時候,葵幾乎血洗了整座城把人救出來,不過因為他不在場,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這麼嚴重,消息是傑多提供的…但是他現在真的無法動彈,發訊器又短路了,畢竟在這種潮濕的雨都中,壽命都不長。

 

「先睡吧。」似是察覺到他的睡意,里斯幫他蓋好棉被。

他雖然知道身上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且里斯肯定有惡趣味,他可以感覺到自己下半身沒穿,但他已經沒辦法再思考。

 

他閉上眼睛,再次墜入夢中。

 

 

 

 

因為發燒的關係阿修羅流了一身汗,或許是因為覺得冷所以整個人縮在一起,里斯非常苦惱是否該先幫他洗個澡?但他實在沒有把握他可以把持的住…

幫他脫衣服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故障了,要不是阿修羅一直睡睡醒醒的,他恐怕早就對不省人事的人出手…我在想什麼!

里斯甩了甩頭,想讓自己的思想純潔一點。

 

他偷瞄了一眼臉色紅潤的阿修羅,因為流汗的關係讓他身上寬大的白襯衫呈現半透明,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再加上他那毫無防備的睡姿…

這實在很考驗一個男人的心臟。

 

里斯坐在沙發苦思了很久,最後決定選個折衷方法,拿熱水先擦擦身總可以了吧?

希望自己的血管撐得住。

當他拿開阿修羅額上的濕布,他也測了一下阿修羅溫度,感覺溫度沒有那麼高了,如果醒來的話恐怕就沒有機會…里斯吞了吞口水,他先告訴自己冷靜,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輕手輕腳的拉開他的前襟,胸前的傷痕這才入了他的眼,也讓他的動作停滯了幾秒。

 

這應該是貫穿胸口的致命傷,這樣嚴重的傷,那個蝕的領導人到底是怎麼救他的?

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救到阿修羅…

突然湧起心中的窒息感,讓他不敢在深思下去,他沉下臉摸了摸阿修羅的臉側,即使知道這樣恐怕會吵醒他。

差一點就不能相遇了。

他可能會死。可能就這麼死在什麼地方,而自己卻不知道。

沉思到一半,阿修羅突然睜開了眼剛好對上他的眼睛。

 

「你終究還是忍不住?」他平淡的語氣跟問句讓里斯一陣錯愕,但沉默沒幾秒,里斯突然勾起嘴角順著他的話答。

「如果是,你又如何?」本來只是純粹是好奇他的反應,但阿修羅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的愣了。

「…我也沒有叫你忍耐啊。」阿修羅眨著依舊美麗的琥珀色眼瞳,勾起意味深長的微笑。

語音才剛落,身體的行動比大腦的反應還快,里斯立刻欺上他那輕勾的唇瓣,狠狠掠奪。

 

他知道的,他每個行動都經過算計,每句話的背後都有個目的。

但他更喜歡破壞他所有的算計、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照著原本的劇本走。

每當那個時候,他就能看見那雙如月色般的眼瞳對著他露出讚許的眼神。

 

他啜吻著他紅潤的嘴唇,一手滑過他的鎖骨,他看著阿修羅輕皺著眉眼神卻仍舊閃耀著銳氣般的光芒,讓他不禁懷疑他是否也對其他人用過。

「你該不會找其他人試過?」里斯一手拉著他的手腕,一手輕觸著他的鎖骨。

聽到問句,阿修羅不禁失笑,他輕聲開口。

「這很重要嗎?」輕描淡寫的語氣讓里斯有些不滿的啃咬著他的鎖骨。

阿修羅抿緊了唇沒有讓聲音洩出口,看著他的眼神依舊平淡。

「對我來說很重要。」里斯邊吻著他的耳垂邊在他耳側低語,另一手在他的腰側滑動,不著痕跡的將礙事的棉被推到一邊。

「我一向…只對強者有興趣。」阿修羅先是眨了眨眼隨即帶著一抹慵懶似的淺笑,因為發燒而造成的紅潤臉龐在此刻看起來就更加誘人,里斯再次低下頭吻上那輕啟的唇瓣,將他整個人壓在床上。

從彼此追逐到被動回應,感覺著漸漸升高的體溫,讓彼此的氣息融為一體。

隨著里斯更深的探入,阿修羅隨著他的動作仰起頸項,不自覺開啟的唇瓣像是想要補足失去的空氣,里斯扶著他的頸項更加盡情的掠奪,一手輕撫著他胸前的乳首,感覺到懷裡的人一陣顫抖跟僵硬,原本無力的手在此刻抓緊著床單又像是為了掩飾緊張般的鬆開。

 

里斯不動聲色的持續著這個吻,動作轉為輕柔,沿著他紅腫的唇測輕舔,一路往下吻過他的頸項、他的鎖骨、他胸前的傷痕,然後吻上另一邊的乳首,隨著他戲謔的輕舔,阿修羅動作一震,發出一聲極力壓抑的輕吟,呼吸聲漸重。

「那敢問…這樣的強者到底有幾位?」里斯好整以暇的在他胸前畫著圈,在說話的同時,另一手撫上他鮮少照到陽光的修長大腿。

「…這問題有什麼…意義嗎?」阿修羅試著泰然自若的穩住呼吸,隨著他的碰觸有些停滯的聲帶帶著迷濛的味道,但那琥珀色的眼瞳迷茫卻又理智的盯著他。

 

「這…怎麼說?」里斯的唇隨著他的問句往下,流連在他的腹側,留下了許多痕跡。

「不管答案…是什麼…你,都不會停止。」毫無疑問的肯定句,搭著他虛弱卻自信的微笑真的很吸引人的目光,里斯稍稍拉開他的雙腿露出微笑。

「這倒是說的沒錯…」里斯吻著他顫抖的大腿內側,邊回答的同時邊撫上了兩腿之間的勃昂。

阿修羅咬緊雙唇,讓喘息聲全吞進肚裡,里斯游刃有餘的繼續詢問。

「但我還是想知道,而你…必須回答我。」里斯低頭親吻著隨著他的動作挺立的頂端,動作依舊是那樣的緩慢跟輕柔。

 

隨著里斯溫暖手指的套弄而引起的顫慄跟刺激,讓阿修羅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肯鬆開,當然也無法回答任何問題,里斯邊用手指在濕潤的頂端蹭著,另一手沾著濁白的液體探入隱密的穴口。

一瞬間僵硬的身體,讓里斯放慢了動作,但還是沒有停下他的擴張作用。

「…知道後…要做什麼…?」忍著不適感,阿修羅半垂著眼故作泰然的回了一句,努力忽視席捲全身的情慾。

「嗯…知道是哪些人之後再做決定吧…」里斯歪頭假裝思考了一下後這麼回答,但手上的動作仍舊沒有停止,當他再塞進一根手指的時候,他沒有漏看阿修羅輕皺起的眉,他毫不猶豫的將挺立的分身含進口中。

「嗯…唔。」來不及克制的微弱呻吟全悶在枕頭裡,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他漸快的呼吸,里斯時而輕舔時而用牙輕蹭的動作讓懷裡的人不注的顫抖,細微的嗚咽在寧靜的房間格外清晰,他趁此時將第三根手指探入,並在體內摸索著。

 

等手指撫過體內深處某一點的時候,阿修羅突然一陣輕顫,里斯趁機用力吸吮了一下頂端,無止克制的快感一閃而過,解放後的餘韻讓他像是突然失去力氣般的攤在床上。

「你其實挺敏感的啊。」里斯染上情慾的聲音低沉且誘人,他將手上沾到的液體均勻的塗在柔軟的內壁。

阿修羅努力平穩著凌亂的呼吸,感覺自己的身體又更熱了,昏昏沉沉的腦袋讓他頭重腳輕,察覺到里斯細心的動作,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沒想到你…挺講究的啊…」他虛弱的氣音仍舊不減他的揶揄意味。

「我可不想讓你覺得我技術很差。」里斯一派正經的回了這麼一句,同時抽出他體內的手指,將自己的熾熱抵在入口前。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吶。」里斯看著阿修羅無法聚焦的雙眼,他在傾身進入的同時低下身在他耳側低語。

「這是我第二個問題。」

「嗯呃-……」阿修羅先是仰起頸項忍受著身下的疼痛,隨即努力的想要深呼吸,里斯低下頭再次吻著他的鎖骨做安撫。

里斯一直等著他適應,沒有下一步動作,好一會兒阿修羅才回過神,睜著帶著水霧的眼神看著他。

「…你居然要用在這裡嗎…」他似乎是有些訝異跟有些不妥的成分在,里斯以再次挺進他的體內作為他的答覆。

「呃嗯嗯…」阿修羅微仰著頭緊抿著唇,不過效果實在不彰。

根本無法在這種狀況下,動腦思考什麼事情。

 

「…還記得我說過的另一種滅頂方法嗎…?」里斯似是覺得有趣的貼在他的耳際低語,吐息都吹進了他的耳裡。

「…原來你挺愛記仇的…唔嗯哼!」聽著到這種情況之下依舊嘴硬的回答,讓里斯忍不住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他緊擁著他的背,將他從床上拉起抱在懷裡,讓兩人連接的地方變得更加緊密,距離也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喘息。

「……既然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阿修羅依舊不甘示弱的扯出一個艷麗的微笑,他主動湊近里斯的耳側,學著他緊貼著他的耳際輕聲低語。

「…到目前為止…這樣的人我只遇見一個。…」阿修羅擁緊了他的頸項,里斯緊張的屏息以待,完全不敢動的等著他的答案。

 

「…里斯˙拉法基,只有你一個人。」里斯感覺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以及充滿心中的雀躍心情,但他還來不及回應,阿修羅突然咬住他的耳垂。

「唔?!」突然其來的刺激讓他全身僵直,他聽見阿修羅在耳側幸災樂禍的笑聲,讓他有種既火大又無奈的心情。

「你這是在玩火,阿修羅。」里斯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湊近他,輕啄他紅潤的嘴唇。

「會被燒的…一乾二淨喔。」語音剛落的同時,里斯一口氣探到最深處。

 

阿修羅的手仍無力的摟在自己肩上,他細碎的聲音隨著撞擊變得更加支離破碎,里斯盤算著位置,故意停下動作開口詢問。

「所以你果然是第一次吧?」里斯微啞又帶著自信的聲音讓阿修羅再次勾起微笑。

「說是第一次、你不也是第一次嗎…?」阿修羅斷斷續續的聲音顯示著他的精神狀況。

「嗯?」里斯瞇著眼靠近他的臉側,用淡淡的問句表示疑惑。

「嗯、…跟男人。」阿修羅一副篤定的樣子,像是對他的身家背景瞭若指掌。

里斯低聲笑開,嶄露一個迷人的笑容。

 

「我會讓你知道有經驗跟沒經驗的差距在哪裡的,所以現在…」里斯著迷似的看著他仍舊閃耀光芒的琥珀色眼瞳。

「為我唱首歌吧。用你…美麗的聲音。」

第一次,他從里斯身上感覺到了危險,但他仍舊面不改色的勾起微笑。

現在的話,能夠輕易殺了他吧。

阿修羅不經意似的將手輕放在他毫無防備的胸口。

 

但是果然還是太可惜了。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一切。

既然當作是夢,那就全心投入也沒關係吧。

只是最後究竟會是誰,沉淪在夢中呢?

 

伴隨一聲極為壓抑卻仍溢出的動人嘆息,里斯滿意的吻著他盈滿淚光的眼瞳,此刻的月色眼睛像是映照於湖面上的倒影,既虛幻又脆弱但依舊是深深吸引著他的美麗眼眸。

有意無意的撞到敏感處,阿修羅皺起眉隨即又想假裝不在意的鬆開他深鎖的眉,也或許是初嘗禁果的快感讓他不能適應,他連擁著自己的頸項支撐自己的身體都辦不到,里斯將他再次放回床上,吻著他早已佈滿紅痕的頸項。

「其實…逞強的你挺可愛的。」里斯輕吻著他的胸口,感覺著他劇烈的呼吸。

阿修羅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回應,但在他刻意磨擦著某一點的時候,所有的句子被輕柔的呻吟取代。

 

轉眼間他已經忘記自己想要說的是什麼話,隨著撞擊湧上的酥麻感讓他喘不過氣,里斯還嫌不夠似的用唇舌細膩照顧著所到之處,身上半開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但他似乎無法要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

他承認里斯的節奏抓得很好,他所有緩慢又磨人的行為都是在為他的適應做準備,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自己發燒的身體減低的自己對感官的敏銳度,痛感被降低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更多的…

如同森林大火般燒也燒不盡的情慾。

 

「啊啊…哼嗯…」里斯猛然撞在他最敏感的一點,他仰起頸項幾乎是反射動作就咬在里斯的頸項上,里斯也不阻止他,到這種地步阿修羅根本沒剩多少力氣,齒間的麻擦反而像是種誘惑,帶著微癢的感覺。

里斯擁緊了他的肩,毫不留情的展開攻勢,在挺進的同時伸手摩擦著他顫抖的前端。

「呃嗯…嗯…唔…」隨著他的動作阿修羅先是驚嘆一聲鬆開了咬著他頸項的唇,反射性的伸出手想要摀住自己的聲音,里斯輕輕一拉就擒住了他的右手腕,他輕吻著他毫無力氣的指尖露出動人心弦的微笑。

阿修羅愣了一秒,隨即在下一次的撞擊更加用力的咬著里斯的頸項,留下一道道淡淡的齒痕,里斯輕吟了一聲,輕抬著他的腰更加忘我的深入。

 

所有的思緒都亂了。

在此時此刻根本無暇顧及些什麼。

理智消滅在情慾之中,眼中就只有彼此,只能感覺對方的體溫。

為了…更加緊密的結合。

 

第二次的解放讓阿修羅的體力到達極限,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高潮的餘韻讓他陷入短暫的半暈狀態,只能攤在里斯懷裡,里斯湊近他的唇側落下一吻,伴隨著體內又一次的撞擊。

「現在才剛要開始。阿修羅。」里斯溫柔的指尖就是不肯放過他。

「…你……真的、很愛記…仇吶、…嗯唔…」阿修羅稍啞的聲音帶著疲憊回應,依舊帶著他的傲氣但此刻盈滿淚光的眼神像是洩光了他的底,里斯愉悅的低下頭再次吻住他紅腫的唇。

 

在今晚你會成為我的人。

直至今後,只屬於我的人。

 

 



看著熟睡的阿修羅,里斯撐著頰側躺在他身邊,幫他再次拉好棉被。

剛剛清洗的時候,阿修羅醒來過一次,即使在體力到達極限的情況還是一樣淺眠,他對著迷茫的他解釋了一句,他又睡暈過去了。

因為穿衣服又會吵到他,所以索性直接幫他擦乾身體就讓他休息了。

至少燒是退了,大概明天應該就會好起來……應該吧。

 

其實他也沒打算要做這麼過火的啊…里斯陷入單方面的反省。

果然不該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嗎…但是一看到阿修羅望著他的眼神,他就是停不下來啊…

畢竟這麼可愛的時候很少見。

 

在時鐘指著凌晨六點的時候,阿修羅又睜開了眼,剛好對上里斯的碧綠色眼瞳。

「再睡一下吧,還早。」里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側輕哄著。

他本來想開口說什麼,但此刻呈現混沌狀態的腦袋好像無法想起是什麼事。

當里斯伸手擁他入懷,那溫暖的身子讓他僵硬了一下,再次擁上的疲憊感讓他又閉上了眼睛。

 

等到真正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喚醒他的是食物的香味。

他花了一分鐘了解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他的推論他的燒退了,不過這種退燒方式有全身痠痛的後遺症。

他立刻想要打開通訊器想要了解一下葵那邊的狀況,但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

他花了三秒鐘思考後,拿起一旁的電話撥起了特使館的電話。

才剛接通,對面的薩爾卡多就憤怒的大叫。

「你在哪裡?!」阿修羅默默將電話拿離自己三十分分的地方,淡然的回覆。

「不用管我,兩天內一定會再跟你們聯絡。叫葵不要輕舉妄動。」對面講電話的人換了一個,當然其中也免不了大聲爭吵。

「你是怎麼醒的?那個博士說至少要睡個三天欸。」

「…流個汗就好了。把人送進三溫暖吧。我先掛了。」阿修羅像是不想再聽什麼問題似的迅速掛斷了電話。

里斯剛好從一旁的浴室走了出來,疑惑的開口。

「你在跟誰講話啊?」

「飯店服務生。」他面不改色的扯謊,眼神盯著里斯頸項到鎖骨附近數量不小的青紅瘀血。

 

「喔!那先來吃飯吧。」里斯對上他的眼神露出微笑,阿修羅百分之兩百推斷這個人一定是故意的。

但這種時候生氣就中了他的計,他二話不說的拉起床單遮起全身的紅痕坐到床前。

「感覺怎麼樣?」里斯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這麼詢問。

雖然明知道他問的是身體狀況,但阿修羅卻給了別的答案。

「你挺折騰人的。經驗豐富吧。」阿修羅平淡的給了回應,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

「……這是最好的褒獎。」里斯一陣脫力,阿修羅的答非所問肯定已經封頂了吧,嗯。

然後接下他不管怎麼旁敲暗打阿修羅就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例如為什麼會中工程師的藥劑?身體現在哪邊會不會不舒服?

阿修羅簡單明瞭的回了句:因為藥劑剛好掉在我面前跟現在很餓來敷衍。

 

「…不想說就算了。」里斯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冏這個字來形容。

里斯坐到了他的旁邊,感覺到阿修羅再次一陣僵硬,但仍舊故作泰然的看向他。

里斯對著他勾起微笑,然後拉開保溫食物的桌罩。

 

堆疊的鬆餅上淋著糖漿跟奶球,金黃色的炒蛋灑上胡椒鹽,煎到恰到好處的培根跟熱狗配上芥末醬,泡過蛋與牛奶的法式厚片吐司,還有一小分量的義大利麵,少量的馬鈴薯配上新鮮的水果擺在一旁,在後方是飄著濃郁香味的玉米濃湯,整道餐點看起來非常豐盛。

「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我叫下面的廚師每樣都用了一點。啊、雖然這邊也有英式紅茶,不過聽說沒有很受歡迎,所以我就多要了一杯蜂蜜蘋果茶,聽說很甜然後又挺有人氣的,你就先將就點喝吧。」里斯將兩杯熱飲放到他的面前,然後笑著遞給他刀叉。

 

是說他也剛好在樓下遇到了準備回公會報告事情的阿貝爾,當阿貝爾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當然不是因為他有多帥,而是因為他低領的衣服露出青紅遍布的瘀血,阿貝爾指著他欲言又止,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可以那麼悠哉?他只是從頭到尾都笑而不答,頗有阿修羅的風範。

另外傑多說他要待在薩爾卡多那邊好好收集一下情報,所以晚點才會回來,叫他們不用等他。

 

阿修羅默默接過餐具,看著眼前的豐富佳餚發愣。

「飯後會有你的戚風蛋糕啦!還是要換成別的什麼甜食也可以。」里斯喝了一口黑咖啡露出溫暖的像是夕陽般的微笑。

阿修羅盯著他的微笑發愣。

他這是怎麼了?但他就是沒辦法像之前一樣無所謂的動刀叉。

湧上心頭的感覺是什麼?為什麼他的眼眶會一起隨著胸口發熱。

他真的想問,或許是想問原因或許是一個他本不該在意的問題。

 

他扯出一個微笑,故意裝在不在意的、以研究般的語氣開口。

「你到底想要什麼啊?」

看著里斯露出疑惑的臉色,他輕啟薄唇將自己原本的推測用簡單的句子傳達。

「我以為你只是玩玩?或許該說只是想要打發時間?」如果是這樣就不該那樣的溫柔,不該露出那樣的笑容,不該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掏心掏肺的去完成無關緊要的事。

里斯瞬間停下了手上所有動作,因為弄懂了一些事情他沉下臉。

「你試探我?」昨晚所有的行徑,都是以為他有什麼目的而做出的對策。

阿修羅嘆口氣避開了他的眼神,似是不想回答早已明瞭的答案。

 

里斯垂下眼簾沒有追問。

在經歷很多事情之後,本來就無法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會失去這種力量。

或許他某個部分也是這樣,但至少阿修羅不是,就連他自己本身也沒打算成為這種人。

阿修羅要殺他,他早就死上萬遍了,他根本沒什麼可以被他利用的地方。

本來就只是想再見他一面,然後變的更貪心了而已。

 

「…我本來就沒有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里斯深思過後,試圖用簡單的話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板過阿修羅的臉頰,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我是認真的。」他輕輕靠著他的額,像是誓言般的重複。

「…我是認真的。」

 

阿修羅扯出一絲蒼白的笑,沒有回應。

他的眼神望向里斯的背後,那疊今早的晨報。

 

 

 

 

在這多雨的艾辛非羅,在雨中告別似乎是必然的事。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里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在綿綿細雨中,阿修羅的眼神依然閃耀著堅定。

「是啊,人偶的異變,你早就知情了吧。」因為知道了,所以才用這種迂迴的方式想要提醒自己。

本來乖巧的自動人偶突然襲擊人類,在這種滿是自動人偶的時代實在是投下一顆震撼彈,而聽說還有一個領導人,正在聚集所有得到『睿智』的人偶,而聽說集合地點在早已成了廢墟的-卡南,他的故鄉。

公會傳來訊息說委託人希望由自己接下這個調查任務,當然就算沒有這項任務他也一定得回去。

 

那裡有一切的起點。

 

肯定凶多吉少吧,所以他才會想要提醒他,即使做著違反規定的事情。

「最後一個問題。」里斯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雨中的小巷。

「…還能再見到你嗎?」他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看著瞬間失去所有表情的阿修羅。

「我知道你希望我問什麼問題,我一直都…知道。」但若我不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判斷所有事情,你肯定會失去你眼中那道光芒,只對我展現的光芒。

「我比什麼都喜歡你看著我的眼神,所以即使要拿命來換也無所謂。」里斯總算勾起屬於他的自信微笑,他伸手輕撫阿修羅濕潤的臉龐。

「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就這麼離開了…肯定能夠在留下些什麼給你。」里斯滑過他的臉龐,將手停在他的心口。

「或許…就會留在這裡。」一開始帶著藍色頭巾就是擺在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胸口,一樣的心跳。

 

阿修羅緊抿著唇,雨水沿著他的眼簾滴下,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

這是第一次他在他面前展露他最真實的心情。

阿修羅扯出一個慘白的笑,也是第一次他伸手拉起了圍巾遮起了自己的表情。

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的,你其實想…」未說完的話被突然賭上來的唇封住,隔著圍巾的吻就像是想要隱藏真正的心情般苦澀,隔著圍巾他聽到阿修羅細微的回答。

「活著。只要活著…就一定會再見。」

他擁緊了懷裡的人做為道別,感覺從指間掉落的雨滴,他抬頭看向陰暗的天空。

 

雨,不要停就好了。

 

 

 

 

再次回到飛行船的感覺好像隔了一整個世紀,接待他的是個一直留守的紅髮男子。

「你總算回來了…」他看著阿修羅失魂落魄的樣子有種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的感覺。

「你的傷好了,利恩?」阿修羅立刻回過了神看向不知所措的青年。

「早就好了。…不過我總算知道不能參予任務的原因了。」利恩有點黯淡的嘀咕。

當葵問他要不要回到同伴身邊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我沒有能夠回去的地方。』

 

想起里斯那憤而揮劍的樣子,讓他不禁也想看看如果死的是他,他是否也會露出一樣的表情?

「這還真是惡劣的興趣。」利恩不以為然的表示,阿修羅沒有回應,他走回自己的房間,點起了爐灶的火焰,從一旁整束的白色罌粟花中拿起了一朵。

 

本來想將真相告訴他,然後徹底結束這段關係。

但他什麼都不要。這也讓他陷入是否該照自己原先計畫進行的思考。

果然不管幾次都會打亂他的計畫啊,那個人。

再猶豫了幾秒鐘後,阿修羅將手上的白色罌粟花丟入火坑中。

「是你贏了,里斯。」他看著燒成灰燼的罌粟,露出一抹微笑。

白色罌粟是遺忘,古魯瓦爾多所留下的白色罌粟其實不是要給自己的訊息,是給一個總是追著他跑的搜查官。

他的意思是要他忘記所有一切,但不知道那位搜查官是真不懂還是懂了也仍舊決定追逐。

本該在下次行動留給里斯同樣的訊息,但現在他卻不想這麼做了。

 

「待著別動…我會去找你的。」他閉上眼輕聲低語,露出一抹微笑。

 

 

Fin

 

後記

 

好!!我終於打完了!!!!(無意義吶喊

畢竟答應里斯這篇要做他的生日賀文,遲到到今天才完成,難怪他最近每天早上用里修H閃醒我!

還斷我網路!我的網頁只開的啟FB跟UL,實在太誇張了。

看到這邊的大大們應該可以推論出三件事情~但怕破梗我還是等到下次再說吧(汗

 

有位可愛的大大跟我說他想看這篇的後續,從那時我就開始鞭策自己快點打了OWO

本來設定蝕夢之花就是有三集,可是我懶的打~就放置普雷了~反正也算是有個結局阿哈哈哈~

重點是大大居然知道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樣的阿修修WWW實在是太讓我開心了>W<

沒有什麼比讀者能夠讀懂作者想要表達的事情更開心的事了~~

這就表示我想呈現出來的感覺,真的有在文字中傳達給讀者,讓他們一起看到同樣的畫面。

真的很謝謝你們QWQ

 

然後因為我最討厭等結局了啦!所以我才會都想把結局生完再貼。

結果友人就罵我說都沒有留給讀者想像空間-_-

好吧,以後再說!

 

總之祝大家聖誕節快樂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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